大三的那年夏天,林溪被网上普罗旺斯的美照惊艳到,暑假一到,就毫不犹豫地拖着行李箱去了法国。
普罗旺斯确实很美,那儿有花海和城堡,有薰衣草浓郁而又微微辛辣的芳香和着红酒的香气,随风飘荡。
为了更好地体验当地的风情,林溪住到了乡下的一个向日葵庄园里。那儿除了有薰衣草,还有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巧的是,跟她一起租住在那儿的还有另外两位华人,是她的临时邻居。
其中一个就是刚刚出道还不算出名的乔明宇,他是来采风拍照的,当时他们还不是很熟,只偶尔见面时搭几句话。而另外一个邻居则很神秘,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从来没有碰见过他,只在庄园主人语焉不详的介绍中,知道他也是个华人,男的。
林溪并不经常一个人出来旅游。
本来这一次来普罗旺斯是计划全家一起的,但由于林浅临时生病,虽然只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在妈妈眼里却像天塌了一样,她要留家里照顾林浅,并且怕林浅病情加重,她一个人顾不过来,也不准爸爸出国。所以最后,真正到普罗旺斯来的人就只有林溪一个了。
一个人虽然偶尔会有些无聊,但大部分时间反而能更好地享受旅行的乐趣。再想到家里爸爸工作很忙,妈妈又只围着林浅转,林溪很快就决定要在这儿住完整个暑假。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她在庄园的生活,因为一场大火而提前结束了。
那天晚上,林溪半夜突然被热醒了过来。
普罗旺斯的夏天虽然炎热,但庄园的房间里装有空调,她昨晚是打开了空调才睡的,可现在空调却停了。
她刚开始以为只是突然停电了,直到感受到空气中一波波异常的热浪,和闻到空气中有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她才反应过来,是庄园失火了。
庄园的主人并不住在这儿,只偶尔有客人租借房屋的时候,她才会带人过来,平时看护庄园的人,也是附近的农民,真正住在庄园里的,只有他们三个中国租客。
林溪跑出房间的时候,发现乔明宇也已经跑了出来,正在院子里打电话叫消防车。
火是从那个从未露过面的租客的房间里烧起来的,周围相连的房子也都受到了波及,但好在火势蔓延的并不快,所以还没有烧到她和乔明宇的屋子。
乔明宇挂完电话,往火势烧得最旺的地方看了一眼说:“肯定是因为那间房子里久没有人住,电器却没有收好,这才意外引发火灾的。”
说完自己的猜测,他还建议在消防车赶来之前,让林溪跟她一起去庄园外躲避。
林溪正打算跟他一起走,耳边却突然听到了一声闷哼。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可以分辨得出来,是从火烧得最旺的那间房子里传来的,那是第三个租户的房间。
“里面可能有人。”林溪边说边靠近那间屋子,朝里大喊了几声。
果然又听见了几声闷哼。
“里面真的有人!”
林溪转身找来了一条浸湿的毯子,披在身上就要进屋里救人。
乔明宇却拉住她说:“你疯了!现在火这么大,你进去会没命的!而且,我们都来这里快半个月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那间屋子里住的有人?那个租户可能早就离开了,只是没有告诉房东而已。我们现在救不了火,还是老实待着等消防车来吧。”
“也许他之前是没住在这儿,但万一是他昨晚突然回来了呢?屋子里明明有人的,你刚才也听到声音了,他肯定是受伤了,所以才逃不出来。这里是乡下,等到消防车赶来的时候,他就彻底没救了。”林溪焦急地说道,然后就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地闯进了屋子里。
好在这里民风淳朴,屋外并没有安装防盗门之类的东西,屋内也只用了门栓,林溪一下子就把门给撞开了。
意外的,屋内除了烟雾比较大以外,并没多少明火,火好像是从屋子外围往里烧的。
林溪拉起湿毛毯的一角遮住口鼻,可眼睛却很快被浓烟熏得刺痛起来,她几乎睁不开眼。她试着又喊了两声,可屋内的人这回却没有回应她了。
林溪猜想他可能是晕了过去,为了尽快找到人,她只能强瞪着双眼,在灼热的烟雾里摸索着寻找。
可这间屋子却比她的大了将近两倍,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放弃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晕倒在角落里的人。
他受了伤,林溪从他身上摸到了满手的血迹,他的脸上也有,粘稠的血迹和黑烟糊住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林溪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画面,心里害怕极了,直到地上的人又痛苦地哼了几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开始把人往屋外拖。
对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林溪想要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十分困难,就在她快要累脱力的时候,乔明宇也披着湿毯子闯了进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半句话也没多说,合力把那个受伤的男人给拖到了院子里。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这会儿雨势已经越来越大,火势渐渐被控制住,这场及时雨成了整个向日葵庄园的恩泽,至少庄园里的那些向日葵和薰衣草都能保住了。
很快,消防车和救护车也一起赶来了。
林溪和乔明宇进去救人的时候,身上多多少少也都受了点儿伤,尤其是林溪的眼睛,因为被过热的浓烟熏得太久,这会儿正泪流不止,疼得几乎不敢张开眼。于是,三个人被一起送进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用药水帮林溪冲洗过眼睛之后,就用厚厚的纱布把她的眼睛包扎了起来。医生说,她的眼角膜受到了损伤,为了不影响往后的视力,至少一个月不能见光。
接下来,她的庄园生活就换成了医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