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一路朝前,在潋滟城陆地与荷塘的边缘地带,一个身披黑色纱衣的男子早已迎风而立。芜感受到他的杀气,突然停下疾驰的步伐,黑夜中,对方的黄色眸子像锁定猎物般死死地盯着芜,芜明显感到空气中流动着的危险因子。
在离对方十步处停住。
“你在等我?”芜惊讶中带着些许怀疑。
“是的。”墨影冰冷的声音响起。
“谁派你来的,陌殇?”
“你无需知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
“既然交谈不来,那就只能动手了。”芜不敢轻敌,抽出一直系于腰际的冰婵软剑,那剑七尺三寸,薄如蝉翼,剑锋钝平,却可杀人于无形。
墨影从小习武,大小决斗数百场,却只败在过陌殇的剑下。见芜乃难得一遇的对手,便有心与之一比高下,陌殇只命令他拦住芜的去路,不让其与兮月相见,却没说不许他与之比武较量。
墨影抽出隐没于夜色中的长剑,那是柄灰色的羽剑,剑刃如半寸长的羽翼般散开,甚是奇特。芜一见心下不由一惊,好摄人的杀气,这羽剑饮过的血绝不会少于他的软剑。
所谓高手决战,不但要看各自的功力,最主要的还是心境,现在离申时已过去半个时辰,芜一心想着兮月还等着自己,若是再晚一步,恐她会生气先行离去,便急于速战速决。可现下的对手,就他四周散发的杀气,实力明显不弱于自己,芜这么想着,心绪难免有些分散。这气势上便弱了一截,被影看准破绽处,“嗖”的一声,羽剑便向着芜的胸前急刺而去。
芜忙回神过来,仓促间也只能用冰婵软剑避了要害,肩上被羽刃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疼痛传至大脑处,倒使得他恢复了平日的镇定,紧握手中的软剑,全心备战。
影见自己夺命的一击也只能伤他一臂,不经在心中暗暗赞许,再次出手时,芜已经能自如应对,见招拆招,随着时间地推移,影开始落于下风。难怪少爷会派我来阻拦他,以他的武功,暗夜宫也就少爷一人能与之相抗横,影虽然冷傲,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容不得影多想,芜的剑已经顺着风势刺来,影再次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对高手而言,对手难觅,此时的二人,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突然影一个不留神又被芜刺了一剑,心想再这么下去自己必败无疑,想到先前少爷的吩咐,“影,你此去只要拦住尉迟芜便可,以你现在的功力还不是他的对手,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依旧毫发无伤的你,这是命令。”少爷深知自己的性子,才会这么嘱咐自己,我不可以坏了他的事。
影刺出去的剑锋倏地一转,向着芜的一侧闪去。
芜心下纳闷,难道他敌不过我想要逃走,这可不像暗夜宫的人会做的事。略一深思便猜其中一定有诈,心生一计,我且试他一试,看他会如何反应,便假意向着廖家荷塘而去。
影在离芜百步处站立,见芜欲离去,便出口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孤独萤的下落?”
“果不出我所料,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芜在得知孤独萤不见后便猜想与暗夜宫有关,但不知其为什么要抓孤独萤,迈出的步伐又收了回来。
“都道当今太子德才兼备,智谋超群,我们这种小人物的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您的耳目。”影想起陌殇的身世便无由来地想要讽刺一番,像他这种从小在金汤匙里长大的人,怎么能和自己的少爷相比。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愧为暗夜宫,看来我终究是小觑了你们。”芜虽然想过暗夜宫的不简单,但没想到自己隐藏的那么好居然还会被他们查出来。
“你没想到的事何止这一件。”影继续嘲讽道。
“什么?”芜万万没想到影会说出这样的话,正所谓敌暗我明,且自己又不知道他们居心何在,那么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计谋是否会突生状况,不行,我绝不能功亏一篑。虽然心中千般焦虑,面对影却仍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给对手留机会坏我大计的人吗?”
影见他气定若闲的样子,心中犹疑,难不成他知道少爷的计划?不可能,这世上没人比少爷更有谋略,影立刻挥去心中的疑虑。
“是吗?可惜这次你碰到的对手是我们。”
“对我来说你们和他们都是对手,没什么区别,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告辞。”芜转念一想,对方估计是来试探自己的,若再这么下去,恐真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便请辞离去。
影既然有备而来,又怎会轻易放了芜离去。
“想知道孤独萤在哪,就随我来。”影说完便施展轻功朝着东面飞身而去,在月色的映照下隐约可见他嘴角似有若无的浅笑,似笃定芜会追来的自信的笑。
芜深深望了眼西面相隔甚远的廖家荷塘,终于一个闪身向影逸去的方向追随而去,那正是潋滟山庄的所在,与廖家荷塘,东西相对。
影感受到芜的气息,便知他已尾随而来。心中不由得再次佩服起自己的少爷,他曾对自己说过,当今太子,太过看重国事,只要事关国家社稷,他必会毫不犹豫地舍了一切,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他终将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一生。虽然影当时不甚其懂,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流云和殷约好申时出发前往潋滟山庄,云经过兮月房间的时候,在门外犹豫了半天,终还是挥袖离去。
在潋滟山庄附近隐匿了半个多时辰,流云见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空中的明月也被乌云遮避,正是进庄查探的绝妙时候,对身旁一身黑衣黑纱的殷打了个手势,便越墙而入,殷会意后也悄然跟上。
对于偌大的一个山庄,二人头一次来,虽然有所准备,却也转得有些找不到方向。此时外面又下着大雨,只好在亭台楼阁间转悠。却见一队守卫整齐有序地朝着流云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来,云和殷忙轻快地闪到一根石柱后,熟练地隐藏自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