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出去了，她一个人安静着，心中有些失落起来。其实面对着这些事，总是受到打骂和训斥，她早已经习以为常。她不是什么都经不起的那种脆弱的姑娘，只是心中有些难过。那个男人是她最喜欢的人，是陪在她身边的除了小乙以外对她好的第二个人。若是被一个重要的人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换了谁都会觉得委屈。她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宇文长庆似乎也有些后悔白天对他那么声色俱厉。只是开个玩笑，不应该如此，小少年似乎从来都没有露出过那样受伤的表情，即使命运如此弄人他也还是乐观向上的样子。他那样的表情让自己觉得心疼，好像自己是罪人。轻轻吁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当初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战事四起，所有男子都离了家乡。等在家中的亲人，收到的或是平安，或是噩耗。多少人任由风沙掩埋了尸体，在战场上荒凉。时值冬日，女子拥着幼儿在屋子里坐着，外面很安静，簌簌的是雪落的声音，庭院里的梅花开了，傲雪寒霜。女子望着远方，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娘，为什么爹爹还不回来？”

“你爹爹去打仗了，等胜利了就会回来。回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一家团圆了。”温柔的抚摸着孩童的头，可是她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高兴。

幼童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来：“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想爹爹了。爹爹不陪在娘身边，娘不会寂寞吗？”

“怎么会？你爹对我很好，况且我不是还有庆儿吗？庆儿陪着娘，娘就不寂寞。”这话语如水一样，缓缓从孩童心头流过。

“娘，等我长大了，也要娶娘这样的女子。爹爹他，真的好幸福。”尽管只有六岁，孩子却说着稚嫩的，天真的，不着边际的话。女子圣洁的如同白雪寒梅，带着微笑将孩童拥入怀中，然而却将那句话淹没在北风中。

“真是傻孩子。”

虽然这样说，然而她给的誓言却实现不了。年幼的孩子尚不懂事，询问着，在等待的漫长过程中，终于开始有了小小的失望。女子含糊其辞的回答，笑脸上带着愁容。她只能回答儿子说快了，可是这快了，却遥遥无期。

“庆儿，若是爹爹回不来，你会怎么做？”

幼童没有想到娘亲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顿时有些答不上来。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又绽开了笑脸：“若是爹爹不回来，我就陪着娘，把爹爹欠了娘的帮他补回来。有我在，娘就不会孤单了。”

女子浅笑，更紧紧地把幼童搂进怀里。她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滴在孩童的脸上，冰冷的一片。她给的誓言，已经永远都不会实现了。那个女子在少年长到十一岁的时候，终于追随那个男人而去。她是他的妻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

男子在梦中低喃，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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