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不喜欢的是养细胞。
她靠着车窗,看着窗外车流不息,仿佛看见自己养一辈子细胞的未来。
七点半到办公室交班,收两个病人,办三个出院,准备上手术,这是平淡无奇的一天,而她也没料到命运的转折点就是这一天。
冯师姐突然拉开门,“哎小雪,你妈妈来找你了!”
“我妈?”她诧异。
郑雪主第一反应是去翻高诊的新入院,但张女士的说话声响起,“早上好。”
“你来做什么?”她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医生办公室,你不能进来。”
“我也算领导。”静初说,挖苦道,“虽然没你郑姨级别高。”
“我妈妈。”郑雪主纠正。
“趋炎附势的白眼狼。”静初很生气,她压低声,虽然小雪鲜少给她颜面,但这么多人,她多少要给小雪体面,她把一包红袋子装的糖重重地怼在办公桌上,“恭喜郑博士留院。”
“谁告诉你的?”郑雪主问。
“多得是人。”张女士答。
在这一刻,郑雪主忽觉自己置身澳洲初秋蜘蛛季。
铺天盖地的网。
一辈子都逃不掉的网,一辈子都无法背离的关系。
无论她怎么否认,张女士都是她生母,最近的关系,在当前道德语境下,甚至还有生杀大权。
繁繁种种的报道和私人爆料顷刻涌入她的脑海。
百般事态在她眼前如走马灯般转过。
爆料的人都像一只可怜的猫,喵喵哀泣,只是缩起爪子,舔舔自己的毛以安抚自己。
有个女孩曾说,自己表姐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里,费尽心机逃离,在远方隐姓埋名开了个小工厂,不料生母携两个哥哥找来,硬是把表姐送进精神病院,侵吞了表姐的工厂,她阿姨——表姐母亲——买了别墅,两个哥哥开上豪车,自此过上奢侈富足的“幸福”生活。
“你妈妈蛮年轻的。”进修的钟医生说。
“是。”郑雪主道,她揣上笔和手机,把Chart丢回病史车,走到走廊尽头上电梯。
她不知道张女士想做什么,也不想揣测张女士一次次找她想算计什么。
她坚信一条真理——无欲则刚。
有工作,就能威胁她去医院闹事,把她的工作闹没,有钱,就有可能一辈子辛勤最终被关进精神病院,看张女士和张台柳拿着她赚的钱过上逍遥生活,甚者,张女士可能贪/污/受/贿,顺便借侵吞她资产的便利把赃/款/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