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吃冻成冰的酸奶。”宋和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喜欢吃冰。”李半月笑着打圆场。
“我是你妈妈。”宋和贤坐起身,“虽然你不在我身边长大,但这一点是改不了的,给我点时间,我也给你点时……”
最后一角梦尘却在此刻燃烧殆尽。
二月寒风凛冽,特需病房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光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照入,协和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差,她能听见值夜班的护士在和医生唠嗑,讨论今天的股票是涨是跌。
步入老年后她觉少,一看表,四点了,彻底了无睡意,爬起来戴上老花镜捧着手机开始看小说——当然不是名著,肯定是时下的言情。
眼下流行养女儿的亲情文,母女相怨仅限于母亲重生前卧病在床,女儿陪护时冷言冷语,付钱的同时发表对世道不公的控诉——主要是重男轻女,作者笔谈里说这是从民国说到二十一世纪中叶的话题,某种程度上说很可悲。
宋和贤很想请作者认识一下李半月。
她住院李半月从不来看,也不管。
比如说这次,她周五入院,结果主刀周五、周一和周二都是门诊,周三开普通病房的刀,周四才做特需的手术,她企图抗议,管床医生请示上级后说,“不愿意等可以出院,重新等入院。”
她问可不可以中午抽空来帮她把手术做了。
主刀直说,“领导指示我们当然可以通融。”
这个手术不大,还是局麻,她查了些资料,之前也问过主任,说十分钟就能做完,但因为她弄不到领导指示,从周五等到周四,在医院蹲足七天。
手术前斑斑领着冷冷来看她,母女两人没一个能早起,上午十点的手术,早饭拎到病房来吃。
“不觉得你姐凉薄么。”她说。
斑斑咬了半个灌汤包,筷子一顿。
“你姐啊,是个狠心人。”宋和贤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孩子更可恶。
要说李半月可恶,但李半月手不沾血,照她自己的辩白来说,机会给过。
要说李绯写可恶,但砍她的那刀发生在梦境里。
她只是觉得人生挫败。
挫败的宋和贤去手术,遇到更挫败的破事。
留洋归国的主刀只负责握着她的手,说,“放轻松,不要紧张。”
主刀的学生——那个每天在她面前转悠的主治医生给她装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