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十几岁的时候不傻吗?”斑斑侧头来问。
“可能也傻。”李半月选择闭嘴。
厌食症已经很麻烦了,她怕把小朋友刺激出一个抑郁。
她按亮手机屏,又按灭。
伊莲恩的那条信息还在通知栏里飘。
她知道伊莲恩在等她的一个否定。
——你不是。
——这是人之常情。
——我也一样。
——我们都……只是人而已,活在这个社会,很难超出这个社会。
但她看着精致的女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回了伊莲恩一句——【我们最混账的不是殃及了无辜的新生命么。】
生在谁家都好,总好过活在她膝下。
给不了一个新世界,赠予的仍是挣扎与低人一等。
说到底,她和宋和贤没有任何区别,二三十余年过去,她所接受的社会规训要求她维持一个温柔妩媚却不失分寸不致狐媚必要时是个顽固老学究不解风情的外在形象,她的女儿也选择柔弱堪怜,区别在于她是被迫,被逼无奈选择了这样一层伪装色,以不引起女人的反感和男人的肖想,但她的孩子在一个更高的起点上自己选择走向无害。
“妈妈明天要住院,白内障,装人工晶体。”斑斑说,“你应该去看她,因为你生病时她照顾过你。”
当了正经老师的斑斑渐渐不一样了,“不谈感情,不谈以德报怨,我们谈等价交易,一码换一码。”
“我不去的话,你会不高兴吗?”李半月打趣。
以前宋和贤生病她不露面时李云斑会说,“你不去我会生气。”
现在的斑斑稍微有些长进。
“妈妈会难过。”斑斑告诉她,“我其实无所谓,我不在意,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一趟,不然别人会说三道四,麻烦。”
“斑斑稍微长大了一点点。”李半月挽唇。
这时一个女人抱着弟弟牵着姐姐从她身边经过。
妈妈叮嘱道,“这是给弟弟买的奶茶。”
姐姐看她一眼,甩开手,默默地落后几步。
小男孩喝了几口,又摇头,这时妈妈晃晃剩下的奶茶,自己喝了半杯,最后想起女儿,转头说,“给你吧,你弟弟不要了。”
女孩摇摇头,说。“他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