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就没有过好日子。
打小受人白眼,上学被欺负,因长得好看身段柔软被选中去跳舞,费尽心机攀上个有前途的小子,又赶上下岗潮,有前途的公子拿着打了折的遣散费下海经商,赚了几笔钱也算苦尽甘来时丈夫出轨,彩旗飘飘从来不倒。
然中年丧夫丧子之痛赶不上半截黄土埋身时女儿突然坦白——
“你丈夫和你儿子是我弄死的,其实我当时也想杀你,因为你不爱我,我要惩罚你,但不知为何你捡了条命。”女儿的一系列举动与言辞如同这么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苦心谋划,伏线千里,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绝无半点后悔。”
“你就这么恨我吗?”她嘴上问宋德音,心里问李半月。
她向母亲哭诉丈夫出轨,母亲只鄙夷说,没种,哭什么哭,吵死了。
她向女儿控诉你恶待于我,你不孝,女儿只会说,没关系,我死后你就解恨了。
宋和贤在墓碑前坐了很久。
其实宋德音的墓旁就是她丈夫与儿子的墓,但不知为何她不想看。
仿佛不看,这两个人就还活着。
千百般不是,不应一死。
她不知坐了多久,只是很快天蒙蒙亮,李云斑跑来,又只会叫妈,张嘴就是,“妈妈。”
造化弄人,对她最好的反是朋友家的小孩;她的养女。
比起她儿子认为她丈夫应该设个套,把她弄去精神病院关一辈子;她女儿直接做掉父兄;李云斑好赖只是给一个本就不可救药的人送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小情人。
“我想你外婆。”宋和贤环着膝盖。
她在等李云斑质问她为什么那天打伤了李半月,但李云斑把她拽起来,“我饿了,要吃馄饨。”
“自己去买。”她说,“你他妈五十了,不是二十。”
“我不管——你是我妈。”李云斑拉拉扯扯地,把她从公园里领出来,絮叨着,“还有小笼包。”
“李小姐,宋夫人。”张书/记看见李云斑,迎上来。
“给你添麻烦了,您怎么还从杭州过来了?”李云斑寒暄。
“不麻烦不麻烦,正好这里有个会。”小张殷勤,“您要去哪里?早饭想吃什么?我陪您。”
“我们随便走走。扰民不好,你们工作要紧,你忙你的,”李云斑要来车钥匙,跟秘书说了声,“小顾,招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