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松了口气,和母亲一起沉默,希望弄臣与公主忘记她们的存在。
吵了几句后伊莲恩忆起该如何正确地在人心上插刀,雍容补道,“人一辈子只有七八十年,最可悲的是三四十年光景皆虚掷。若一个人在年轻时爱一个人,到中年时依然爱她……这不意味着情比金坚,这仅代表……这个人是个无聊可怜的失败者,连第二个勉强能称之为人的生灵都碰不到。”
“妈妈?”阿德莱德听不下去了,她喊了伊莲恩一嗓子。
“说。”伊莲恩悄声说道。
“风月场行规第八十四条,”阿德莱德附耳低语,“没爱过就别开屏。”
“您还知道三四十年光阴虚掷啊。”斑斑叹道,数秒后她掐起眉心,隐去情绪后才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甜兮兮地说,“我是个传统女人,从一而终。”
两个废物,阿德莱德又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安慰自己,没关系,斑斑小姐也是废物,废物和废物互啄那就谁也别看不起谁。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影高大了起来,她是一只高贵优雅且拥有灿烂尾羽的琴鸟,昂首挺胸地路过两只尾巴光秃秃的鹅。
她看着窗外泰晤士河。短尾巴的白天鹅张开翅膀,灰灰的丑小鸭跑到妈妈的背上,躲在羽毛下。
“妈,”阿德莱德为了形象也用了汉语。
“又怎么了?”伊莲恩神情不悦。
“天鹅船。”阿德莱德一指窗外。
伊莲恩凝视天鹅一家须臾,“那是丑小鸭它爹,我是你妈!别管我要。”
“玛戈有翅膀。”阿德莱德颓然缩在椅子里。“也是白的。”
伊莲恩没再说话,只是别开脑袋,过了会儿把阿德莱德拉到怀里,揉揉女孩肩头。
“我没想过事情会这样。”斑斑小姐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想找机会说两句安慰你的话,可惜没找到,你不肯给,我知道你不稀罕,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生离死别,尤其……”
但伊莲恩一句话使这场饭局不欢而散。
“菟丝花依附乔木而生,可惜人们不知道,”她说,“菟丝花攀附的是一具尸体,它会绞杀树。”
斑斑小姐侧过头,乌发曳在空,柔顺地披落。
再转过头时她倏然笑道,“您现在懂亲人死在眼前是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