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传来的呼吸是那么的均匀,拽着距离最近的稻草攀岩而上,一圈一圈地萦绕着躯体。伴着无尽的黑暗,终于触及了完好无损的肌肤,开始了新一轮的黑廖。
我闭上了双眼却久久不能入眠,大概是一个陌生的人在我所能触知的范围内给我了太多的不适应。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清香的香草味,他像是碧绿的田野中出生的婴孩,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将无尽的清香射入空气。
睡吧,入睡吧。他对你没有丝毫恶意。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或许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鸡鸣从墙外传来,即使亮了,这儿也看不见一丝光,没有黑夜白天之分。
不知什么时候脖颈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丝,它们弯弯曲曲地往着不同的方向流淌着,像是最终都要汇聚到大海的江河。沉闷的空气中没有一点风,炽热地拍打着脸旁,连它都要驱赶我。
我静静地看着熟睡的他,下知下觉地往角落中隐去,我还是这么不愿碰见世人,只是因为我和他们不同,我和这些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能产生任何感情。
他们可以看见光明,而我能看见的只有黑暗。
或许他和我梦中的人影长得一样,有着黝黑的头发,有着如同孩儿般白皙的肌肤,有着明媚的笑眼,有着让人嫉妒的温柔性格,但是即使有我也看不见,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黑的让我看不见所有,连自己都不曾看见。
“涟儿呢?”原谅我现在才想起平日和我相依为命的涟儿,我左右转动着脑袋寻找着她的身影,可是四周除了他和我就没有第三个人了。
静悄悄的,黑寥寥的,如同我一般。
我慢慢地站起,小心地抬起脚向更为宽敞的地方走去,这儿太逼仄了,拥挤的没有一点缝隙,只能把身体努力往角落里缩才能腾出让脚立足的地方,然而我现在的身体已经麻木了,难受的让我不知所措。
“你脚步轻一点可不可以,”迷糊的声音从那个躺在地上还未睁开眼的人的口中溢出,仿佛还没睡醒声音中充满了调皮的床气,“吵死了——”
我慌乱地站在原地,显然是没有预感这会把他吵醒,自责翻涌着卷过了我,把我连同身体
一起冲向了漫无边际的大海,深海游鱼掠过我的鼻尖停留在我的双肩。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会吵醒你。”我下意识地低下头站在原地不动,现在回想起来也真是好笑,又不是做错了什么大事,干嘛这么一副怕死怕死的表情,真是滑稽。
他耸了耸肩冲我摇摇手,仿佛是在对我说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间牢房里有多少人,就只有你一个吗?”他轻轻地问。
“不是,”我垂下了眼皮,还有一个,不过现在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还有一个。”
“女的?”他试探性地问问,一点点慢慢地凑近了我。
我猛地抬起头,直接告诉我,他肯定知道,他一定知道涟儿去哪儿了,破蛹而出的激动捣弄着我的血液,“你见过她对吗?她在哪儿?我可担心死了。”
我可担心死了,只因为从来都没有和她分开过,没有了涟儿就等于我丢失了最后一丝的依靠,陪伴我的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除了黑暗和无尽的失望。但是,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是我害怕,害怕一个人孤单地度过一生,害怕连她都会丢弃我。我自嘲一笑。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木讷地坐着,或许他正在一点点打量着我,这也难怪,这牢里的人都那么自私,连自己都顾不了了那还会去顾及别人呢!
我闭上了眼睛,失落遍布世界,可能我真的要变成一个人了,可能我真的要被黑暗吞噬了,以后我要怎么办呢?又有谁会管我呢?
没有人。
窸窸窣窣地声音在耳畔附近响起,深深浅浅地往耳朵中刺入,我慢慢地睁开了眼想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