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话是信得过的。他不是普通人，求我去办那么大的事情，能够信口开河吗？我猜测着是不是气功。

老头问：“你在水底能闭气多长时间？”我一听就明白了，惊疑地看着他。他淡淡一笑，说：“普通人单纯闭气，有三分钟算不错的了，如果在水下活动消耗氧气，能支持一分钟就很不容易。”

他瞟我一眼，“估计你也就两分钟左右。”

我点点头，说：“闭气在水下活动，我可以支持两分多一些，还要支持下去的话，就得吞水。”

老头也点点头，“真到了拼命的时刻，吞水也支持不久，不过像你这种特殊的人，即使昏迷了，也比普通人捱得更长时间。”

我问：“你可以教我闭气？就是因为这种绝招，那个武术高手战胜了杀手？”

老头的表情很严肃，说：“不错，因为他懂闭气功！也就是龟息功。”

“龟息功？龟息**？”我想笑，笑不出来。难道武侠小说里边的功夫，现实中真的存在？

老头继续说：“龟息功练成之后，可以增强闭气时间为以前的三倍到五倍，以你的能耐和意志力，也就是说，你水下活动两分钟，就变成了十多分钟！”

我觉得匪夷所思，但老头很自信地笑着，说：“龟息功还有一样好处，就算不在水下，也能减少你的氧气消耗，无形中增加你的体力。”

我看着老头，紧紧地看着。老头却看着天空，也紧紧地看着。过了好久，我问：“你的债权债务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老头扭头回来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苦笑。当晚我与他分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又问：“你就是当年的那个武术高手吗？”

老头摇摇头，脚步不停。灯光下，他的背影老长老长……

又是两个月过去，我离开了寺庙。这两个月可不同之前的三个月，我觉得自己就像长了翅膀，全身轻飘飘地。所谓的龟息功，当然不可能与武侠小说里边的比较。其实就是一种控制呼吸、锻炼肺部的方法。

肺活量足够大，闭气时间自然长久，体力也自然增加，很正常的事情。

武侠小说是怎么来的？源于生活。许多武功确有其事。例如硬气功，那是武警练习的功夫之一。铁头功，铁布衫之类，现实中也是有的。咏春拳、八卦掌也是有的。如今，我又知道多了一样。

我走在街道上，恍如隔世为人。过惯了寺庙的清净日子，重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很多感概。

老头死了。绝食自杀而死。死之前我看出不对劲儿，曾经劝说他，佛不喜欢人杀生，自杀也是杀生。他居然很认真地考虑，然后选择了绝食。因为绝食不见血，是对佛最大的尊重。

草，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那么严肃地对待死亡的问题，很悲壮地对待。他说早就想死了，只是心愿未了。

这不是逼我吗？我就是拼了命，也得帮他完成心愿。先去讨债。

我走向阮爱华的家，告别之余，也得请她帮帮忙。老头把全部身家都给了我，一万泰铢，但是我没有身份，不敢随便乘车。

阮爱华看见我，着实吓了一跳，“你还在这里？”

我笑笑，把来意说了。她松了一口气。我的枪支已埋好，既然没有明显的危险，带着枪就会有危险。在阮爱华的帮助下，我上了镇上一个人的小货车，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然后又在那个司机的帮助下，辗转去到廊开市。

这是一个中等城市，贫富差距显而易见。高楼大厦之间，夹杂着旧楼房，有些街道还能看到岁月的痕迹。我乘坐三轮车逛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还没找到应该找到的人，现在是最后一站，再不行的话，就得去别的城市了。

讨债不是登门就讨，也不是找了人就杀。我在一条破旧的街道上漫步，看着门牌号，走上一幢旧楼。

这楼确实很旧了，阶梯、楼梯扶手的水泥都是斑斑驳驳的，不过很洁净。我敲敲四零一的房门，等一会儿，没反应。再敲，再等，再敲……

四零一没反应，四零二的房门却打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伸头出来，疑惑地看着我。我问：“含睐在吗？”

小姑娘说：“不在。”

我心头一喜，她这么回答就表明我要找的人没搬走，于是又问：“他在哪里？”

小姑娘没回答，依然惊疑地看着我。我说：“我是他的亲戚。”

小姑娘说：“他有亲戚的吗？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找他。”

我笑笑，说：“现在我不是来了吗？”

小姑娘歪着头，“你是哪里的人？怎么我听你说话怪怪的？”

哥是中国人，可不能告诉你啊，小妹妹。我心想着，说：“我是南方人，口音有点不同。”其实我说泰国话是越来越顺畅了，天天和老头腻在一起，能不进步吗？至于口音问题嘛，哥又不考泰语资格证，要那么标准干什么。

这时四零二屋子里传出一个妇女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小姑娘说：“哦，没什么的。”转身回房，关了门。

我想喊住她，好像不太方便。忽然，门又打开一线，小姑娘低声说：“含睐在街尾补鞋。”说完缩头回去，门再关上。

我不禁笑了，这个可爱的小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