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政府迁台后,要和日本建立关系,首先就想到派一些佛教界的人士到日本留学,这个政策也获得日本政府的同意。可惜的是,当时在台北有权威的人士并没有想到佛教的青年,只想到与他们有关的人,如过去曾在大陆常州天宁佛学院担任教务主任、应该已四十多岁的圆明,再加之很多大德都有许多在家的弟子,就派遣了他们的弟子,一位姓李的、一位姓萧的到日本留学。我们这些年轻的人当然也希望有机会多学习,但是碍于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只有望学兴叹了。
后来我自己也曾想过独自到日本学习,因为当时在台湾还没什么成就;那年是一九五七年,我预备把信徒捐献给我一栋在北投温泉路一〇二号的房子卖了,自费到日本留学,并且将我写的《释迦牟尼佛传》拿去提出申请,也获得了东京大正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同意书。
我之所以要去日本,只是想说明一点:那个时候的社会,一般人看到佛教界有人到日本念书都是有去无回。因为在日本受环境影响,大多数的人都不希望再回来过中国苦行僧的修行生活,所以到日本之后就洋化了。我立志一定要改写这一段历史,要为我们男众比丘争一口气,意思是:“我会回来!”
后来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访问台湾和日本,引发日本学界掀起学潮,反对艾森豪威尔的访问,我心想:“难道我到日本,也是要跟他们一样,天天参与学潮吗?”
其实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信徒万隆酱园的总经理朱殿元居士有一天跟我说:“师父,您已经是我们的师父了,为什么又一定要去日本做学生呢?”他的一句话,也等于给我的一记当头棒喝:“是啊,我既然收弟子、做了人家的师父了,怎么又要再去做别人的学生呢?”于是打消了赴日留学的念头。
不过,我还是认为佛教的僧青年应该广学多闻,要给予大家学习的机会,所以佛光山开山之际,各方运作都已经稍具规模,我就派遣弟子慈惠、慈嘉、慈怡先行到日本留学。慈惠先到日本佛教大学就读,后来又去大谷大学修学文学硕士学位,慈怡、慈嘉在佛教大学分别取得文学硕士学位及修学社会福祉。接着再有慈容到同志社大学,又到佛教大学社会福祉系进修,慈庄也进入佛教大学。
后来,依空到东京大学,取得印度哲学研究所文学硕士;返台后,再获得高雄师范大学文学博士学位。依昱先后取得驹泽大学人文研究所硕士、爱知大学文学博士学位;一时佛光山子弟留学日本风气之盛,和学界一些名教授,如镰田茂雄、中村元、平川彰、水野弘元、安藤俊雄、水谷幸正等教授,也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还记得当年我和慈庄、慈惠送依空进入东京大学读书的时候,承蒙日本名学者水野弘元先生亲自接待。我深感到:佛教会因为人才的成长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