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背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加茂宪纪浑身一僵,愣了片刻后,才回过头去。
叫住他的是他的弟弟,加茂家真正的嫡子。
他从小就被剥夺了一切,地位、亲人、随从,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没有那份术式的传承而被加茂宪纪替代了。就连加茂这个姓氏都不被允许保留。
加茂宪纪一直以为弟弟是恨着自己的。
他从来没叫过一声‘哥哥’,在有人在的场合叫‘少主大人’,没人在的地方叫‘宪纪’。
他当然有资格恨自己。
加茂宪纪有些不敢直视弟弟,状似冷静地把目光投向角落,故作冷漠地说:“有什么事?”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紧张地抓了抓衣角,无声地深呼吸,然后才开口道:“……对不起。”
“……”加茂宪纪有些惊讶,他抬头看向弟弟,却只看到一个低垂着的头顶。
“这些话我一直很想说,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只有我一个人能过上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把加茂家的压力全部jiāo给你,是不是太厚颜无耻……明明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可是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刻,总是只有你顶在前面……”
弟弟越说越气息不稳,最后几乎冒出一声哽咽,但很快被他压住了。
或许是节日里突然来袭的□□给兄弟二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危机感,许多平日里根本说不出口的话,加茂宪纪觉得现在都能顺利地说来。
加茂宪纪忽然感觉心里一酸,他沉声道:“……你不恨我吗?”
“小时候,有一点吧。”
来自家主的qiáng横举措,来自正室主母的怨恨不平,以及其他家人的议论,让兄弟二人都渡过了一段压抑的童年。
但是最后,最先想开的居然是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弟弟。
他说:“想要得到那份荣耀,就必须要承担起同样程度的苦难……我不希望以后也变成父亲那样的人,却又自顾自地怨恨起承担着一切的你。”
他深呼吸,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视着加茂宪纪:“……对不起,哥、哥哥!”
这是他自十年前以来被赶出本家后,头一次对宪纪叫哥哥。
加茂宪纪哑口无言,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各种情绪泼洒开来,有酸涩、有释怀、有嫉妒,却也有欣慰。
他没有回应弟弟的那句‘对不起’,而是神色温和地说:
“这件事,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好好坐下来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