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悦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但是很明显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儿是奉那个好看的叫白亦溪的漂亮哥哥为大,唔,应该是相当于乞丐里的那个肥头老大吧。她也仰着头,注视着这个红衣银发的男子,等待着一个连自己也没有弄明白的答案。
只听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去帮她安排一下住处,以后生活上你也尽可多多照料一些她。”
青衣女孩欣然允若,接着便过来要拉她的手,她自觉自己不认识她,于是便是躲开了她伸来的手,两只小手牢牢地抓着白亦溪的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小小的身体更是藏在了白亦溪的身后。
白亦溪回头扫了她一眼,但也并未将她甩开,眼风有意地落在了那青衣女孩身上,似是在看她会怎么做。
青衣女孩看到菱悦这般,也有些怔了,她先是抬头茫然地看了白亦溪一眼,见着不可能得到什么帮助后,抱着长剑便是硬着头皮上前,依然热情友好地微笑着,再次伸出手,但这次却并非要过来拉她,而是顿在半空中。“我叫清月,欢迎你来到封情谷,来到这里后,以后大家就是兄弟姐妹了。”
兄弟姐妹?菱悦在头脑中慢半拍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从前她在乞丐堆里的时候,因为性格好,也不乏一些所谓的兄弟,但是那之间的感情却是太过脆弱了。肚子饥饿,在路边的摊子上抢了几个馒头包子,如果那些之前认为兄弟是可以依靠的人,这个时候通常都会是被店家抓住,毒打一顿的那一方。所以,她打小就不相信兄弟姐妹这些字眼,但是小依却是不一样。她也曾有纠结过小依是不是她的兄弟姐妹呢?经过一番深思,她得出了
答案,不是。
支持这个答案的依据有着两点:一,小依从不坑她,有也是她坑的小依。二,小依很仗义,有好吃的总是会分给她。有时候都弄得她不好意思藏着好东西留给自己独享了。
此刻,眼前这个女孩儿也说要当她的兄弟姐妹,她真的这么受欢迎?低头认真地考虑地半天,再考虑了半天,肃然地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清月递来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却是在一根一根地扳着手指头,“我这人实在是太受欢迎了些,确实是有些不好,但既然你提出了与我当兄弟姐妹嘛,我也与你说说我的一些条件吧。第一,你不能抢我偷来的馒头包子,当然了,我也不会是抢你的。第二,找吃的时候,你我决不能同路,在路上碰到也不行,你偷你的,我抢我的,不能因为自己行事败露就拖我下水……”
清月眼神中有些茫然,看着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在眼里,得意在心中。
哼,别以为我答应和你当兄弟姐妹,你就可以坑我,没那么容易。
“这第三嘛,就是……”她还意欲继续,却被清月在越来越茫然的情况下打断了,“我们封情谷之中有着专门的人煮饭,不需要去偷,去抢的,要是你现在觉得饿,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菱悦的眼睛亮了亮,“如此甚好,甚好。”
长大以后,菱悦每每想起这一段回忆,都忍不住在心中不淡定地鄙视自己一番,同时也会为清月当时还能镇定自若地替自己解释,镇定自若地以为她实在饿极,竟是将自己的大半饭菜给了自己。
衣服兜头罩下,被冻得麻木的肌肤渐渐有了一些知觉。清月一愣,抬头时看见是菱悦,复又低下了头,小声道了声“谢谢。”
“走吧。”菱悦蹲下身子去扶她,熟料清月的双腿实在麻,起来后又是重新摔了下去。如此重复了数次,清月才堪堪依着菱悦慢慢行走。
两人走到白亦溪的身旁,神情肃然地看着夏呈烈,在前面,雾毒花和银霜已经祭出了兵器,神色间同样有着肃然。在场面对着夏呈烈的威压,还能保持着镇定,淡然的,怕就只有白亦溪了。
只见白亦溪抬手虚按,银霜和雾毒花收起兵器,同时低头退至了他的身后。“交代我必定会给陛下的,但是她现在于我还有用,我还不能将她交给你。“也不理会夏呈烈是否就同意了,他一手抓着清月肩膀,飞身离开,”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我欠她的,我一定会还上的。”
夏呈烈想追,留在原地的三女却是拦住了他,“既然主人已经说了,静嫔娘娘的事情他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的,陛下为何不再等些时日呢?”瞧着白亦溪的身影渐渐远离,估摸着夏呈烈也追不上了,银霜方继续说道:“代我们向姑娘问声好,后会有期了。”
遥遥看着渐渐走远的数道身影,夏呈烈似是深潭般大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深幽,方才银霜三女拦着他的时候,他并非不能突围追过去,或者将那三女抓了,他不相信白亦溪不会犯险回来相救。只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一来那三女皆是和君兰熏相熟,二来他相信这件事她应该更希望由她自己亲自了却。
转过头来,君兰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枝叶之间,她抱着君洛静的尸体,神情间有着漠然,沉寂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冷意,只听她淡淡地声音道:“他们走了?”
夏呈烈点头,“刚走。”
“恩,我们先找个地方把姐姐埋了吧。”君兰熏点点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轻声道。
照理,宫中的妃嫔死后,皆是由礼部按照妃嫔生前的妃品来决定其下葬的仪式等级,最高级别的仪式就是天子的丧葬。一般的妃子死后都是会送回其所在家族下葬的,一些立下大功的妃子也会得帝皇荣嘉而可葬入皇陵,与之相反,犯了重大过错而死的妃子绝大多数皆是不会送回其所在家族下葬,而是用席卷一裹,直接扔在山岗之中,供豺狼饱餐,待遇与宫里的奴才并没有两样。
君洛静是大唐君府的人,但现在君府也早便不存在,送回去又该送到哪里去。再加之她之前在宫中一向与世无争,无功亦无过,亦是无法将其葬入皇陵。
夏呈烈没有说话,而是走过来直接接过君兰熏怀中的君洛静,看着那张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美丽脸庞,心中一时涌起许多复杂情绪。
在宫中,有着多少像她这般的妃子,拥有着一张倾倒众多的脸,却在如同牢笼的皇宫之中虚度数十年,最后青丝化白发,有的连死了也见不着帝皇一面。
思绪涌动间,夏呈烈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一个想法。
最终,君洛静的墓地是在一处悬崖边,能观日落,能赏日出,旁边还有一颗结满火红果实的野果树。阳光正好,微风吹拂间有着果实香甜的味道。
君兰熏站在墓前,眼眸中有着几分漠然,几分冰冷,苍白的唇瓣抿得紧密。她从埋下君洛静到她在墓前站了一个时辰里,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远处的夏呈烈则是眉头皱起,从昨天晚上出宫到得现在也过去了不少时间了,宫里突然发现自己不见,不知又会是乱成什么样子。
再有一个时辰,君兰熏终于动了。她缓缓转身,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和夏呈烈说话,“等我杀了唐鸣风,毁了大唐,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走到夏呈烈身前,她脚步微顿,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眸看了他一眼,“昨天,谢谢了。”
夏呈烈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右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傻瓜,谢什么呢?我是你夫君,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了。”
君兰熏将整张脸全部埋在了他宽阔的怀里,含糊地应了一声,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夏呈烈安慰着,心中却是存着一袭芥蒂,究竟昨晚她来这里见白亦溪为的是什么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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