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做完笔录也走了,秦晓业送何镇宁他们出门,又折回来。
张文英的脚被吊着,动弹不得,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这张床上,可是那张嘴,却是利落的没有闲着,先是指挥着她将行李袋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好。
秦晓业考虑的细致周到,不但将她的衣服带了来,就连牙刷杯毛巾牙膏都一应俱全,张文英面色稍微好转。
但很快,她又对秦晓业说:“晓业,出去给我打两盆热水来,我想洗个脸,身体也难受的很。”
擦身体,端屎倒尿这种事情,秦晓业这个儿媳妇不做,还有谁来做?
秦晓业提着两把热水壶走在冷清的走廊上,因为时间晚了,大家纷纷关了病房门休息,她也终于明白张文英的良苦用心。
她不舍得让自己的老公儿子熬夜,却忍心对她这个媳妇颐指气使。
秦晓业面无表情的帮她洗了脸擦了身体,又帮她倒了茶削了苹果,还开电视换频道,一直折腾到九点半,张文英终于有了睡意,躺了下来。
不过她打着石膏的脚还是需要吊着的。
秦晓业帮她掖好被角,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熄了灯,可以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一直等到张文英彻底睡着,她也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病房,坐电梯下楼,换到旁边一幢楼,再上去。
秦晓业事先给秦海兰打了电话,今晚她值班。
“秦晓业,你婆婆没事吧。”一看到秦晓业,秦海兰便放下手中的病历问道。
秦晓业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妈,你这里有衣服吗,我有点儿冷。”
她气若游丝,样子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她好想睡觉。
秦海兰莫名的担忧:“晓业,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见秦晓业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秦海兰立刻捞起自己的外套走过去披在她的身上,一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没事,我就是累的慌,让我休息下。”
“镇宁呢。”秦海兰皱眉,“怎么让你这么累。”
“回去了,今晚我留在医院。”秦晓业迷糊的说着,可是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回去了?”秦海兰一脸不赞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下呢,晓业……”她一低头,看到秦晓业已经睡着了,不由得心疼。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遭过罪啊。
秦海兰去护士站拿了一床毯子,盖好秦晓业,又去查了张文英的病房,自己下楼去。
她穿着白大褂,路过的护士皆客气的打招呼,她都微笑致意,没有半分架子。一支圆珠笔放在口袋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随时可以上去救治病人的模样。
她走到张文英的病房门口,正好一个护士走出来,她示意护士别出声,摆摆手让护士先离开。
然后站在病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声。
秦海兰推门之前礼貌的在门上敲了几下,可是不等她开口,张文英的声音已经响起:“哎哟,晓业,你去哪里了
,我叫了你这么多声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哎哟,你想疼死我啊是不是……”
她的抱怨未休,秦海兰微微皱眉,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亲家母,我是秦海兰,知道你住院了,我特地过来看看。”
张文英立刻睁眼,一脸的惊讶,半天才回过神来:“哦,哦,亲家,是你啊,你来了,那个快坐快坐吧。”
她手忙脚乱的要帮秦海兰搬椅子,秦海兰阻止了她:“不必了,我已经习惯了,我站着就行,你这脚看来还有些严重,疼就疼一些吧,止痛药镇静剂还是少用的好,很容易对神经产生副作用,能忍就咬牙忍一下。”
张文英有些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发:“是真的疼,亲家,你坐,要不要吃点水果呢,晓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真是失礼。”
“没关系。”秦海兰说,“晓业在我那休息,是她让我下来看看你的,我们晓业这孩子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亲家别见怪才好。”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张文英的言语有些干巴巴的,表情也讪讪的。
秦海兰从她的脸上寻到了蛛丝马迹,不过聪明的,没有点破,她点点头:“我知道亲家也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定能够包容我们晓业的诸多不是的,我一直都希望晓业能嫁的,是一户知书达理的书香世家,相信亲家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张文英一直是个强势的女人,退休前,她是学校出了名厉害的班主任,在家里,更是内外一把手,何铁军虽说是一家之主,可是根本没多少话语权。
在他们家,小事都是张文英做主,至于大事,至今没有发生过需要何铁军拍板的大事。
就连何镇宁的婚事,也是张文英看中了秦晓业母亲医生的身份以及秦晓业大学教师的职称而一口应承下来。
可是现在,秦海兰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却给了她很大的压力,让张文英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她也在暗示张文英,对秦晓业好点,不要以为她这个做妈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