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老大沉默了一会儿。
他是白石村的支部书记,对周围的情况都比较熟悉,更何况是这种死人的严重事故。
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两个月前死的,算是新死么?”
马看山眼前一亮:“是孕妇吗?”
蒋家老大坚定地点点头:“是个孕妇不假。但不是我们村的。”
马看山赶紧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看。”
蒋家老大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又看了看满怀期望表情的弟弟,开口道:“我们村边上有个村叫花源村,那里地势比较低,耕地条件比我们好,前些年我们村的大姑娘都以嫁到花源村为荣。后来他们一心只搞农业,慢慢地经济条件就不如我们村好了。”
“去年的时候,我们村有个叫英子的女孩嫁到了花源村。但村里的人都知道,英子从小就跟她的邻居家一个小伙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只是那个小伙子家里穷,常年在外打工,据说也没赚到什么钱。英子的父母嫌弃这个小伙子家,就半强迫的把他嫁到了花源村。”
“那小伙子知道后马不停蹄地就赶了回来,但已经晚了,英子都已经嫁过去好几天了。小伙子不依不饶地找上门去,只求见英子一眼,但英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反而被英子男人家兄弟给打了一顿。”
“后来,没多久英子就怀孕了。只可惜在怀胎不到5个月的时候得病死了。”
说到这里,蒋家老大顿了一下,沉吟了一阵,补充道:“其实,我知道一些内情,英子根本就不是得病死的。被那小伙子一闹,英子在花园村的名声就不大好,说什么的都有。有一些嘴碎的老太婆还说英子怀的孩子根本就是个野种。她家男人也就听在了心里,一次喝醉了酒打了英子一顿,好巧不巧地一脚踹在了英子的肚子上,英子当时就流产了,血流了一地。”
“可她家男人不仅不去管她,反而自顾自的关上门回家睡起了大觉。第二天一早才发现英子躺在院子里已经凉了。后来他家怕担责任,就对外说英子是得病死的。”
“我曾经为这事去找过英子的婆家几次,但是他们家拿了一笔钱赔给了英子的父母。当时英子的弟弟正好考上了大学,家里没钱交学费,就收下了这笔钱。我见苦主都不再追究,而且也没有证据,只能就此作罢。”
“那后来呢?”牛小海咬着牙问。
“后来?后来就是英子被葬在了花源村,已经两个多月了。”
蒋家老大身为白石村的支部书记,发生这种他自己也很没面子,后来又找了个其他的事由,让那户人家多吐了3万块钱,这才算完。
马看山比较谨慎,他问道:“英子被埋在哪里,我们能不能去看一下?”
蒋家老二抢着回答道:“不远不远,花源村和我们村紧挨在一起,前几年我们这一代都划进了天柱峰生态旅游保护区,把
各村的坟地都整合了一下,我们两个村的坟地正好正好连在一起。开车的话用不了20分钟就能到。”
“那就好,我们去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了。”
现在左右是没有办法,能做的蒋家都已经做了,剩下只能是听天由命。
但马看山却给他们提出了另一种思路。
山里的人不管多么有钱,地位如何,骨子里对这些鬼神之说还是有几分信服的,于是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分乘两辆车,直奔坟地而去。
在车上,马看山偷偷问牛小海:“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里还是土葬吗?”
牛小海两手一摊:“前些年政府也让火化来着,但是一来我们这山地多,土葬并不占用耕地面积,二来这里民风比较彪悍,据说有把死人抬到县政府门口的,上面怕出意外,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给我们各村规划出了公共墓地,土葬只能葬在那里。”
马看山点点头,不置可否。
大年初一,村里的人却格外的少,两辆车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开到了两个村合用的公共墓地。
说是公共墓地,但实际上就是用一段矮墙隔出来的一个山地,如梯田般平整出了一圈一圈的山坳,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茔。
蒋家老大下了车,指了指靠西的方向:“那一片就是他们花源村的,至于英子的坟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蒋龙已经恢复了过来,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不服道:“这大冷天的,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哪,我看你们压根就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跟人贩子就是一伙的!”
牛小海嬉笑道:“呦,龙哥,就算我们不来这拖延时间,也没见你们找到人呀,要不我们现在回去看春节晚会重播去?”
“你……”
蒋龙气得要死,照他以往的脾气绝对要狠狠教训牛小海一顿,他的现在手疼得要命,指头连动一动都很难做到,估计这个年是别想打牌了。
“不用,我知道英子的坟在哪里。”
就在这时,马看山抬头望了望山顶,鼻端轻嗅,淡淡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