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好!”
安阳侯的眸底闪过一层寒意,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四个字后,顿时让忠伯推着他去了无极殿的正殿。
因冷曦月要除去衣物,用冰凉的井水浸泡身体,宇文煜不便多加逗留,吩咐无极殿的宫女帮着春桃照顾好冷曦月后,便跟在安阳侯的身后出了偏殿。
今日前来赴宴的大臣和命妇们三三两两的聚在殿外,都在低声窃窃私语着,远远的瞧见安阳侯过来了,众人的议论声霎时小了下去。
只是那一颗颗八卦的心,却化作火热的目光,落在那道如月光般清冷的身影上。
安阳侯对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越过人群,被人抬进了无极殿中。
冷老夫人和郑依柔突然被传唤入宫,来传口谕的小太监口风又紧,只催促她们赶紧入宫,别的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弄得她们一路上都惴惴不安,隐隐的预感到宫里出了大事。
两人到了无极殿才发现,他们这一家子,除了冷曦月以外,全都到齐了,而殿中的气氛却有些不太对劲,冷岳明阴沉着一张脸立在殿中,冷紫玉以袖遮面,哭的凄凄惨惨,而建文帝端坐在正中,如神祗般高高在上,透着不可冒犯的庄严之色。
两人急忙战战兢兢的跪拜下去,一句“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刚刚话音落地,安阳侯便坐在轮椅上被人抬了进来。
建文帝见他来了,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沉声道:“安阳侯,冷老夫人和夫人已经来了,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现在可以说了吗?”
“微臣感激皇上今日对安阳侯府的恩情,若是姐姐还在,也必将铭记于心,感激皇上的恩德,只因今日之事和姐姐有关,微臣才不得不求皇上如此行事!”安阳侯躬身行了个礼,神情中是罕见的激动之色。
建文帝见他再次提及锦绣郡主,一双黑眸不禁微微眯起,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深沉之意。
当年,建文帝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只因武帝一晌贪欢,酒后乱性才有了他,因着生母地位卑贱,容貌也不出众,只封了个美人便被武帝冷落在一旁,他自然也不被武帝重视,生母在如冷宫般的於芳苑中郁郁而终后,他在宫里的日子更加越发的艰难。
直到有一日,长公主带着年幼的锦绣郡主入宫赴宴,无意间在於芳苑中发现了瘦骨嶙峋的他,彼时的他虽然全无皇子的尊贵,有的只是狼狈和卑贱,却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他至今仍记得,当时长的如瓷娃娃般的锦绣郡主望着他嫣然一笑,两只眼睛像弯弯的月亮,娇声道:“母亲,我喜欢这个哥哥!”
武帝膝下虽然公主众多,可是却无一人能比得上锦绣郡主得他的宠爱,按照封制来说,只有宗族之女才能封为郡主,赫连高彦虽有侯爵,却无皇族血缘,而长公主虽是皇族,但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
锦绣被破例封为郡主,也足以见得武帝
有多宠爱这个小侄女。
正是因为锦绣郡主在长公主面前的那一句话,年少的建文帝从此便得到了安阳侯府的照拂,当时赫连高彦尚且膝下无子,长公主又心疼他在宫中无人照顾,便将他接到了安阳侯府,对于建文帝来说,是姑姑给了他母亲般的温暖。
几年相处下来,他对锦绣自然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像兄妹,又像爱人,当年若不是锦绣执意要嫁给冷岳明,他必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成为他的皇后,只可惜他的心思和情意,他从未说出口,锦绣也无从得知!
遥想当年和锦绣之间的点点滴滴,再听安阳侯口口声声道今日之事和锦绣有关,建文帝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安阳侯,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的话音落地,下一刻,便听到安阳侯语出惊人的说道:“微臣今日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若不是无意中撞见,只怕姐姐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什么秘密?”
建文帝心中一惊,面色探究的询问道。
安阳侯也不急着戳穿冷岳明等人,反而像是在和建文帝闲话家常一般,侃侃说道:“皇上昔年曾在安阳侯府小住过,可还记得先父说过赫连一族的标记?当日姐姐分娩产女,微臣还曾绘过那女婴的小像给皇上过目……”
建文帝点了点头,虽已事过多年,他却依然记忆犹新,“朕当然记得!”
话音落地,安阳侯猝不及防,突然手指一挑,扯开冷紫玉左肩上的纱衣,然后也露出自己的左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