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说就此作罢,便果真再一句多话没有不说,就连延龄和鹤龄这两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竟也没有追问亦龄那天晚上父母特意让他们回避是因为什么事。
但亦龄的生活究竟和从前相比起了不少变化,最为薄弱的女红照常要做,但就重要性而言已经退了一射之地,如何管理后宅才是母亲如今教导她的重中之重。
“很多人说内宅中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话呢,对也不对。”
母亲领着她清点了库房回来的路上,一面走,一面看似闲谈般地教导起她来:“说对呢,一家主母每日都是围着柴米油盐打转,操心完夫君再操心儿女,仿佛这一辈子就没个省心的时候。
可是谁都能当好一个主母的吗?
那还真不见得。
若是子女教导不当,仆从不加以约束,待亲朋好友趾高气扬,便是当下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也是兴盛不过三代的。”
亦龄默然听着。
她明年就及笄了,虽没答应陈家,但也该是为将来出嫁做准备的时候了。
转过回廊,点月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夫人——”
待看到亦龄也在后,她变地吞吞吐吐起来。
亦龄立时就明白了,只怕是陈家来人了,且是为了之前提及的婚事。
虽说钱伯父夫妇通情达理,断不会因为被拒就对她有了成见,可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掌中宝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想她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可刚准备开口,母亲先说话了:“什么事?”
点月犹豫了一下:“陈家
公子来了。”
陈英?
金粲儿叹了口气,这孩子必定是瞒着父母来的,倒是痴心,只是何必呢?
感情的事,是很没有道理的,强求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懂这个道理呢?
她叹过一回后,看向亦龄:“你去吧,见见你陈世兄,好生劝他一番。”
亦龄点头应是,却没有立时去正房,而是先回了趟东厢房让含笑和丹若把陈英之前送她的话本子全抬了过来。
陈英在她来之前,本还想着是不是他母亲突然这么一提对亦龄来说太突然了。
他打算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想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他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年龄到了见彼此条件相当的考虑,他是真地想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他把话在心中反复地想了一遍,又担心起金粲儿会不会让亦龄见他,正是忐忑间,忽听到外间脚步声响动,忙站起身来,结果就见到了这副情景。
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好像有人握着把钝刀子在他心口一点一点割肉一般,痛地他连呼吸都得倒吸一口气。
他暗地里在袖中攥紧了拳头,攥到掌心发木都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