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龄一蹦三尺高:“跟谁啊?他家里父母好吗?兄弟姐妹多吗?你了解他多少?你中意吗?还有,还有这什么时候决定的啊?怎么都定下了才跟我说?还天天口口声声地跟我说是好姐妹!”
邵安芸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砸地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好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别说你了,我母亲现在都还反应不过来呢。”
她母亲原是打算把她嫁回娘家,只是还在犹豫是稳重成熟的大表哥好还是知冷知热的二表哥好。
真没料到她父亲会陡然来封家书,说是他上官有意为嫡长子求娶邵安芸。
上官夫人脾性最是和善,长子又最是成器,已中了秀才,有功名在身。
等成了婚安心读书,再考上个进士,便可入朝为官了。
这门亲事自然是极好的。
可邵安芸母亲思来想去,到底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不求女儿大富大贵,但求她这一辈子能安安稳稳。
若是嫁回她娘家,有她母亲和兄长在,女儿怎么都受不了多少委屈。
但不等她去和娘家嫂子把话挑明,邵安芸父亲的信又到了。
说是人家见他们并无拒绝之意,便托了人郑重其事地上门求亲。
这般诚意之下,邵安芸父亲便欣然许之,又在信中点醒邵安芸母亲:“你大嫂若是十分中意芸儿,早便同你提了,不必遗憾。”
这话说的在理,何况木已成舟,纠结也没有意义了。
邵安芸母亲便寄了庚帖过去,开始筹备起婚事来。
亦龄问她:“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邵安芸挽着她到暖坑上坐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能由地我做主的?”
见亦龄还要跳脚,便笑着劝道:“我知道,你希望我也能像那诗里写的一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也不是没有向往过,只是既然没有寻到,那便按照父母的期望嫁人吧。
我会孝顺他的父母,友爱他的弟妹,即便我们不能心灵相通,总还能并肩前行吧?
平平淡淡,未尝就不是幸福了?”
亦龄望着她含笑的双眸,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是啊。
互相尊重,互相陪伴。
婚姻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后世能自由恋爱,可也不是人人都嫁给了爱情了啊?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盲婚哑嫁的时代。
能和枕边人和谐相处,便已经算得上是世俗意义中的美满婚姻了吧?
只是——
只是到底是意难平,不是吗?
邵安芸端起炕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傻丫头,别发楞了。
我还能在京城待多久啊,还不好好陪我说会话?”
亦龄失笑:“邵姐姐,你这才定亲呢,哪这么快就出嫁的啊?”
她回家同金粲儿说起,金粲儿亦是大为意外:“这就定下了?”
夜里同张峦说起,她连连感慨这姻缘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胡氏本还想把女儿嫁回娘家——”
热热闹闹地说了半天,张峦连附和性地嗯一声都没有。
她不高兴了,“跟你说话呢!”
张峦沉默半晌,方才长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过地这么快?”
金粲儿一楞。
张峦又道:“一晃眼,龄儿都十四了,也能说人家了。”
金粲儿无语:“你啊,真到亦龄出嫁那天,你得哭成什么样子啊?”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女儿大了,还能不嫁人?别成天伤春悲秋了。”
张峦:……
没法交流!
睡觉!
他气呼呼地翻身睡了,金粲儿先时只觉好笑,可渐渐地竟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伤涌上了心头。
但旋即又在黑暗中轻舒了一口气,有什么啊?
将来把姑娘嫁地近近的,想她了,抬脚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