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龄撩开帐幔,便见阿喵懒洋洋地侧卧在床前红木藤心扶手椅上的花鸟纹坐垫上,坏了的后腿让它小心翼翼地搁在了胸前。
它听着动静抬了抬眼,又慵懒娇气地喵了一声。
自从在邵家摸了玉指一下后,阿喵就再也没有这么软声软气地冲她说过话了。
这是终于消气了?
亦龄高兴地连鞋都没顾得上穿,赤脚下地跑到了椅子前。
一面撸猫一面絮叨:“腿好点没有?还那么疼吗?你这回只摔折了腿,已经算很幸运。要长记性了啊,回头好了别又四处瞎跑,让人抓着你要打要杀地,你真以为谁都是我啊?还治不了你这么一只猫了啊?”
阿喵:“……”
这开头的话听着还行,可怎么说着说着它就这么不爱听呢?
它主人以前就这个德行吗?
哦——
是了。
还诋毁它的小白,说人家有脚踏两条船的打算。
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移开了脸不让她摸。
“哎呀——”亦龄咂舌,“就说了点实话,你还不愿意听了啊?”
她强行把它的脸转了回来,一顿胡乱蹂躏。
“我以前吧,觉得你也就是听个语气。
可现在真觉得说什么你都懂,我刚刚语气有什么起伏变化吗?
没有吧。
你看你就给我来川剧变脸,这说明你真知道我在说什么。
所以也就是说,以前你就是纯粹懒得理我?
你做猫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敷衍我一下都嫌累是吗?
亏我还给你固定骨折了的腿,让含笑去给你买药。
结果你倒好,完全没拿我当回事。”
含笑一推开东厢房的门,便听得自家姑娘在愤愤不平地指责阿喵。
她忍俊不禁地走进卧房,也蹲下来摸了摸被磋磨到生无可恋的阿喵:“这回跑都没法跑了吧?小霸王。”
阿喵叹了口气,琥珀般的眸子里写满了无奈。
用过早饭后,亦龄被金粲儿留下来看着做针线。
为了不让她有理由推脱,含笑被金粲儿打发回去专门照顾阿喵。
亦龄看了她娘一眼,嘴角有些想要抽筋的冲动。
我就这么让你不
信任吗?
只是她的哀怨落到金粲儿眼里就变成了抱怨。
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戳了下亦龄额头:“多大姑娘了,还不知道上进些。
不说绣地多活灵活现,总要能见得人吧?”
她现在的女红见不得人吗?
亦龄张了张嘴。
她是真有些不服。
嗯——
但是呢——
为了家庭和谐,她决定先屈服在母亲的淫威之下。
亦龄冲金粲儿甜甜地笑了一下:“娘,我会好好绣的。”
金粲儿被她彻底逗笑了:这小鬼精灵。
她料理完家事后,便坐到了亦龄身旁指导她:“……仙鹤羽毛要用刻鳞针,这样能绣出高下厚薄立体的那种真实感……”
亦龄:这么高级的刺绣手法我都会,为什么还要吐槽我的女红?
娘!
我真的不服!
当然了,和父亲张峦一样,亦龄自始至终还是只敢在心底咆哮。
因为只要是耍嘴皮子的事,她母亲的道理是一套接一套的。
别管它是不是歪理,但总之在当下你找不着反驳的话。
便是过后寻思,也还是觉得很有道理。
而反抗失败的结果,就是要被她母亲念叨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亦龄放弃抵抗,看着针线在手中上下翻飞。
嗯。
忍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