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江湖人都不知道离火的存在，久而久之，那些被抓住的武林人士中想要活命的，都不敢再有反抗的念头，认命地当起了买主的随侍。

这也造成了江湖上武功不高的人反而能平静生活，武功高强的人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活着，都不太敢出风头的现象。

他们都不想让非毒找上自己。

就这样过了几年，那些武功高强的独行侠和小家族小门派都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江湖义盟，义盟里的人都会互相帮助，行走江湖时通常都是结队而行。这个办法虽然老土，好歹也减少了非毒下黑手的机率。

而这次被青媚买下的三个人，都是独行惯了的，没有加入义盟的。没想到他们平日里活的如此低调，都能被非毒盯上，他们都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仗着自己的一身武功能敌过非毒，怪自己活该倒霉。

不过若是想要恢复自由，还是有办法的。唯一的办法是买主能主动放他们自由，不能是他们逼迫买主，必须是买主主动放弃，非毒才不会追究。

若是买主死了，不管是出于意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们也都难逃一死。因为他们没有尽自己所能保护好买主，就是他们的错。非毒可不会给他们任何解释或者狡辩的机会。如今这个离火想要青媚的命，他们自然是要帮青媚的。

在被抓到这里来之前，他们只听说非毒有抓人去卖的怪癖，还不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让非毒破例的离火。离火能一次次打残买主逃跑，又一次次被送货林伯明那里。莫不是因为他的武功确实很不错，让非毒有那么一丝丝的惜才之心，才没有杀掉他——

这里有听起来就无比牵强，连他们自己都不肯相信。

或者，或者是这离火和非毒关系匪浅，可能他做了什么让非毒痛恨，痛恨到不想让他轻易死掉以得解脱的事，非毒才没有下毒手杀掉他，只是一次又一次把他打残，以达到折磨他的目的。

可是……

到底要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向来做事不喜麻烦的非毒如此大费周章啊……

如今这离火要对付青媚，他们也只能拼死保护她了。只希望到时候这个叫雪镜的人真如他自己说的那么强，能够打得过离火。

青媚不知道其中的小门道，她只管自己能活着就行。至于雪镜，则是在不知不觉中承受了鬼斧手三人的期盼。

但他不会在意这些，这里能让他在意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青媚。

以前他只当青媚是他自己造出来以当心灵寄托的存在，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他面前。现在的他只觉得在幽月宫的那段时间是他付出的代价，是老天把她送到他面前向他索取的代价。能够见到青媚，这样的代价并不高，他甘之若饴。

无视离火杀人的目光，青媚带着雪镜扬长而去。

从后花园到东院的小径两边种了些花草小树，晏家的后花园同样有一个桃树，只是没有

那天青媚在王庄看到的漂亮，花开的也不如那棵繁盛。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桃花花瓣被风吹下，飘飘扬扬落在地上，落在雪镜的肩上。

他的衣衫应该是穿了很久的，洗得有些发黄了。幽月宫虽然把他关押起来，却也只是简单的幽禁而已，衣食住行尽管远远比不上他在雪国享受的待遇，却也比一般贫穷百姓家的好。非毒知道他只穿白衫，也吩咐人给他准备了几套白色长衫换着穿。

后来他被非毒送到林伯明这里，林伯明虽然把他关在牢笼里，仍然派了丫鬟给他，伺候他的吃穿，连离火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只有他才有。

但他对此从未有过所谓的感激之心，若不是非毒把他抓到这里来，他……

只是现在，他却有些感谢非毒了，如果不是非毒，他就不会来到祁国，就不会遇到青媚。一切都有他的命数，他信命。

“你的头发是生下来就是这样子的吗？”青媚与他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距离，她终于开始了搭讪帅哥的第一步。

“是。”

“眼睛呢？一生下来就是银色的？”

雪镜不答，反问道：“觉得很奇怪吗？”

“是有点儿奇怪。”

她此话刚出，雪镜眼里闪过一丝寂寥。

她也觉得他奇怪……

梦里的她，从未这样说过。

梦境和先是还是有差距的吗？还是，他给自己塑造的梦境太美好了，老天把青媚送到他面前，是为了告诉他梦境和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为了讽刺他的躲避现实？

青媚见他突然沉默，忙解释道：“我实话实说，你可别难过……啊。”话还没说完，她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简直是越抹越黑。

“没有难过。”雪镜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本来就是嘛，大祁这么多人，一万个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白发银瞳的，我要是说不奇怪那肯定是在扯淡。”

“嗯？”

“不过你这头发真好看，就像雪一样，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雪字。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像雪一样，不过雪是寒冷的，你却很温和。”

原本沉下去的心微微一松，雪镜心里更是升起微弱的希望。

“而且你的眼睛啊，真好看，银色的呐，我从来没见过。”她闭上眼睛，回忆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时的场景，似是喃喃自语，“就好像天上的星星，像银河，深邃得好像要把人的灵魂勾进去，明明美得惊心动魄，可你的目光却很温和，让人看了，就觉得安心。”

她闭着眼回忆，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情况，走着走着就走偏了，眼看就要踩空，掉到小径外去。小径与旁边的泥土地是有两三厘米的高度差的，青媚若是踩空了，肯定会崴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