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已然痊愈。”声音谈不上有多响亮，但不卑不亢，好像刚才被搁置一会儿适应了环境，少了许多紧张畏怯。

“郭太医对你的眼疾是怎么诊断的？”

宁安在怔住，郭骢没提过，皇上为何如此一问？她该怎么回答，不禁偷偷看去宇文朔，对方却是喝茶，对一切充耳不闻。

“回皇上，郭太医开了药方子，什么都没说，奴婢听不懂医理便也没问。”

皇上撩着眼睛看她:“你可知容妃娘娘的旧疾因你而犯。”

都七天了，容妃娘娘的身子还没好吗？宁安在不由自责懊恼起来，但当下知道皇上所见是为何事，心里便有了些底，道:“容妃娘娘思念故女，是奴婢不好，不该触及她的伤痛。”

“起来回话。”见她起身还低着头，皇上忽而道:“把头抬起来。”打量着她：“你见朕很紧张？”

宁安在只觉心跳加速，立答：“是。”

“你怕朕？”朕很凶吗？

她捏紧袖中看不真的手，心想，历史以来只有暴戾君主才渴望天下人惧怕于他，像宇文冼佑这种皇上，一心想利用华聪一事误导北齐子民，纳其人心，定是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当下一点不敢迟疑，赶忙答：“没有，皇上乃一代圣世明君，奴婢怎么会怕呢？只是奴婢第一次近距离面见皇上，觉得天威气吞万象，湛然若神，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明心殿内小惊，秦公公和莫小公公不由细细打量上她，瞥见宇文朔做何反应时，他冒似早已司空见惯，依旧面无表情，不闻不问。

皇上一笑:“半个月前皇后就跟朕提起过，明阳王身过的贴身侍婢伶牙俐齿，不同于寻常奴婢。现在看来，你倒是颇有几分胆色。朕的后宫，这些日子四处传着你的事事，真有些被你扰的是鸡犬不宁了。”

宁安在脸色瞬变，眨眼的功夫又跪下去，却不知要该说什么。

皇上这时问：“你为何又跪了？”

对方虽语气平平，并无追责之意，但她被此话吓得够呛：“奴婢无德无才，担不起如此大的惊鸿，皇上英明睿智，流言即属蜚语，听不得。”

皇上听后哼哼直笑：“你到是清楚得很，说来听听，宫里哪些有关你的事情，是听不得的流言蜚语。”

这可把宁安在问进死胡同，细想想，除了得罪皇后和容妃一事，她也没在做什么？此刻真希望宇文朔能开口说句话，一个字也行，他却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她与他无关，一种即将放弃任其生死不问的作态。

宁安在心一沉，难不成今儿个就要交待在这儿了。罢了，该来的总要来，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奴婢愚钝，请皇上示下。”一语即出，她突然觉得整个人如释重负，轻松很多，胆气儿也恢复不少，便横竖不怕刀砍的抬起头来。

皇上一怔，望进她冰冷的眸子：“你怕死吗？”

她毫不犹豫的答：“怕，不怕死的是英雄。”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