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楚见着那名亲信退下,沉默良久,突然道:“来人,去打听一下此人所说是否属实。”
那名亲信所说在情在理,但却只是他一人所言。姜桓楚生性多疑,到底只是信了七分。
纣王自妲己进宫自后对其言听计从,并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姜梓童之死在朝中掀起的风浪也是不小,想要打探什么自然不是难事。
出去打探消息的侍从回来得很快,对姜桓楚道:“启禀大人,那人所说皆为事实。”
姜桓楚心下计较,纣王既是如此宠信苏妲己,一般的方法必然是不能将苏妲己如何,他沉吟片刻,道:“西、南、北三诸侯可曾到了?”
四镇大诸侯经年不在朝歌,朝歌城内自然也就没有他们的府邸,要是落脚,必然只能是在朝歌城内的驿馆,如此一来,只要有谁到了,便是整个驿馆的下人都知道的事。侍从回到:“回大人,都到了。”
“吩咐好酒好菜,替我约见他们。”
四镇大诸侯难得同处一地,姜桓楚约见,其他三人就是冲着好酒好菜也不会拒绝。
等着四人齐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西伯侯姬昌挑了话题,道:“诸位可知陛下急召我等进都城所为何事?”
“我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事情。”南伯侯鄂崇禹酒喝了不少,说话间瞥见一旁的北伯侯崇侯虎。他倒是见多了此人四处逢迎,与朝中奸臣费仲、尤浑为伍,做了不少缺德事。也是好酒醉人,鄂崇禹喝昏了头,嘴一张就转了姬昌的话题,他道:“我倒是有话想和崇贤伯说。”
“贤伯既有所见教,在下怎能不听。”崇侯虎说得谦逊,心下却不以为然,他让人斟了酒,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架势。
鄂崇禹酒醉,自然是没有心神去揣测崇侯虎心中所想,他道:“天下诸侯,以我四人为首,我却听说贤伯你作恶多端,全然不顾大臣体面,剥民利己,专门与费仲、尤浑之众往来。你过去奉陛下之命督工建造摘星楼与寿仙宫时,我就听说你行似贪狼,心如饿虎,朝歌城内不论是军是民,都被你的行为弄得苦不堪言,让人暗地里提起来就咬牙切齿。我又听说你不按规矩征收劳力,有钱的就可以花钱免劳,无钱的就尽被你安排着去做又苦又累的事。你因为自己的私心,害苦了民众,要是再不知悔改,你夜里怎么能睡得安心!”
鄂崇禹这一席话是没留一点情面,因为醉酒而直白明了的话将崇侯虎说得面红耳赤,怒火中烧。等到鄂崇禹话落,崇侯虎喝到:“我行得端坐得正,又有什么不能安心的?再说我和你官位相同,你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教,你又有什么能耐要当面说这些难听的话!”
在朝之臣,难有不为己谋利之人,但做得如崇侯虎这般为众人所知,倒真是他们所不耻。姬昌见着崇侯虎气急,指着鄂崇禹的鼻子喝叫,皱了眉头,道:“崇贤伯!鄂贤伯劝你全然是出于好心,你不听也就算了,何必这么蛮不讲理?”
崇侯虎见姬昌站在鄂崇禹那一边,又心知鄂崇禹所说全是事实,一时间倒是不好再闹。但鄂崇禹酒醉,也不是平时那么好说话,被人指着鼻子一通喝叫,他心
里也有气,拿了酒壶朝着崇侯虎就扔了过去。崇侯虎的注意力全在姬昌身上,一时不备让鄂崇禹打了个正着,气得他探身去抓鄂崇禹,看那架势分明是不会善了。
姜桓楚因为姜梓童的死心下不快,约见西、南、北三诸侯本是想借着他们之力除去苏妲己,哪料正事还没开口,鄂崇禹与崇侯虎就要打起来,便是怒从心生。姜桓楚起身一把架住崇侯虎,喝到:“为了这点小事你俩就大打出手,让人传出去了颜面何存!今天夜深了,崇贤伯你先回去睡了,有什么过节等酒醒之后再做了断!”
崇侯虎是横,但也只是横在表皮,此时姜桓楚如此一喝,倒是有几分威严,崇侯虎心生惧意,估量了一下此时的形势,冷哼一声,忍气吞声地离开了此地。
见着崇侯虎离开,姜桓楚坐回去,一脸神伤。
姬昌见状知道是姜桓楚要说正题,便问:“姜贤伯因何神伤?”
姜桓楚哀声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家梓童遭人陷害,前些日子已经惨死宫中,而我身为人父却直到今日才得到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要我怎能不神伤?”
姬昌闻言一惊,姜梓童贵为王后,如果是一般罪名必然是不致死,但事实上姜梓童的确死了,而他身为四镇大诸侯之一在此之前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姬昌转头去看鄂崇禹,看见的是他醉得惘然的脸上慢一步浮现出来的惊讶,就知他也是不知原委的人之一。
“到底怎么回事?”姜梓童的死必然不简单,姬昌与姜桓楚关系不错,他听见这个事当然要问一个具体。
姜桓楚将到达朝歌之后亲信所告诉他的事情与姬昌和鄂崇禹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已然是老泪纵横,他起身对着姬昌和鄂崇禹躬身一拜,道:“等明天朝见陛下,还望二位同我一起上奏,为我儿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