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去为姜梓童洗刷罪名不会太容易,但直到真的得了纣王的回答站立在新殿外,黄妃才切实地感受到姜梓童要她办的事比过往不止难上一点。
她在前来面见纣王之前想好的说辞被纣王简短的几句话就否定了个彻底,而根本就不了解纣王遇刺这一件的事的她,直到现在都还没能想出一句不会被轻易驳回甚至能够让纣王相信姜梓童无罪的话。
黄妃甚至不知道自己回去西宫之后要如何面对姜梓童,但不论是等着她再次复旨的纣王还是待在西宫等待她的消息的姜梓童,都让她不能继续站在这里。
黄妃抬头看了一眼青天白日,一声长叹之后终于动身回了西宫,而她回到西宫进门看见的就是姜梓童坐在上首姿态从容,分明是有把握她此去带回来的是纣王的赦令。
姜梓童当然不是盲目自信,想她姜梓童的父亲姜桓楚贵为西伯侯,镇守东鲁,贵为二百镇诸侯之首,官居极品,位压叁公,对纣王自有一番牵制,纣王就是真想动她也必然会因着姜桓楚有所顾忌。再有姜梓童是先帝钦点,纣王元配,在后位数载不曾出过任何差错,又是唯一为纣王诞下子嗣的女人,就算是没有姜桓楚的牵制,她也有理由相信纣王不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这个女人在初时的震惊、震怒之后,迅速整顿情绪,盘算于自己有利的筹码,盘算自己与纣王之间的情,然后不出意外的得出纣王必不会动自己的结论,甚至在这种摆明了于自己不利的时候她还能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在暗地做一些其它动作。
姜梓童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罪名之时的各种反应很难让人不为之喝彩,但她却没能意识到自始至终,她都盘算错了纣王这个人。
黄妃面对着这样成竹在胸的姜梓童,顾及此时她身为被审问之人的身份而没有行大礼,但态度却是毕恭毕敬。她躬唤道:“娘娘……”
姜梓童见黄妃回来,问道:“如何?”
如果事情办成,黄妃当然可以果断地开口就向姜梓童报喜,但她带回来的却绝对不能说是好消息,在姜梓童的注视下黄妃再顾不及二人此时的处境,直接就跪倒在姜梓童面前,颤声道:“臣妾没用,没能洗刷娘娘罪名,臣妾愿凭娘娘处罚!”
姜梓童在黄妃下跪的一瞬间就对她要说的话有所预料,但真的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姜梓童还是有一瞬间的不肯相信。但她垂眼看见的就是跪在身前的黄妃,而她的身后垂手站着的是一开始宣旨的奉御官……奉御官并没有对她行大礼,这已经能够说明黄妃所言非虚,如今她仍是戴罪之身。
明白黄妃确实没有一次将自己的罪名洗刷已经是成了定局的事,姜梓童没有为难黄妃,却也没有发话让黄妃站起身来,她稍稍往前倾身,问“陛下他,可有什么要对我说?”
只是一个简短的问句而已,但黄妃情愿姜梓童出口的是对她的责骂,她额头抵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姜梓童见状沉了脸色,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吞吞吐吐有什么用!”
“陛下他,”黄妃开口却又顿住,却也清楚的知道正如姜梓童所说,这样吞吞吐吐不把话说出来对根本没有用处,于是暗自一咬牙,道,“陛下他说,若您仍旧坚持自己无罪……就剜您一目以示惩戒!”
姜梓童闻言一下子站起身来,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于是对黄妃道:“你说什么?”
已经说过一次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开口,黄妃抬头去看难掩震惊的姜梓童,目露哀意,道:“陛下他说,若您坚持自己无罪,就剜您一目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