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户部出来的时候她没想那么多，以为不过是跑一趟腿的事，可她忘了若是在平地上走这个季节即使一天不喝水也勉强能忍，爬山却能消耗几倍于平地的体力和水分，如今虽然是又热又渴，可看着石垒拿着水囊那样私人的物品，她到底没能说服自己去接过来喝。

石垒看她不觉抿了一下嘴唇却是一笑，看了一眼周围才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走了两步，石垒又折回来，将身上的两把刀卸下一把放在江语暮身旁：“虽然野兽白天出没的可能并不大，但还是小心为妙。”

石垒走后，江语暮索性靠在树干上，没想到这山路这么难爬，这半日下来，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突如其来的放松更让她觉得疲惫，没一会儿她竟觉得有些困意。

听见有什么动静的时候，江语暮还未睁开眼睛就顺手摸起了身旁的刀，待到看清是石垒以后才又放下心来，手中的刀也再次松开放在地上。

石垒见状不由笑道：“到底是个姑娘家，看来要爬上山非得把你累坏了不可。”

江语暮却是不服：“我也不是个普通的姑娘家，歇上片刻便能一鼓作气爬上去的。”

“好在那雾灵寺并不在顶峰，”石垒说着打开水囊向一截竹筒中倒去，“不然今日怕是下不了山了。”

说完，石垒将那截竹筒递给江语暮，江语暮却是脸上一红，她方才撒谎说不渴，石垒想来是看出了几分眉目，竟去伐了竹子做成竹筒回来，如今若是接了岂不是让石垒猜中了她的心思？

石垒却将那竹筒又向她面前送了一下：“喝完便走吧，若是赶不上雾灵寺的斋饭只怕会饿着肚子下山了！”

江语暮见他并不提其他，便站起身接过竹筒一饮而尽。

石垒微笑看着她：“走吧，再坚持一下！”说完，弯腰拾起地上的刀又挎到自己身上了。

“你为什么会抄录有关张崇京的账目？”江语暮跟上他，忍不住问道。

石垒看了江语暮一眼，似

乎在犹豫要不要据实相告，很快他就开口说道：“张大人于我有恩。”

“我本非京城人士，逃难来京城的路上与家人走散了，不过刚刚十几岁的年纪，险些饿死在路上。”石垒回忆道，“要不是从战场上回城的张大人出手相救，我即便不被饿死也会被豺狼吃掉了。”

“到了京城，张大人本打算安排我住进张府，我为了寻找家人没有接受他的好意。”石垒继续说道，“这个决定也使我躲过了张家的那一劫。”

“后来张家出事我很震惊，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爱民如子的张大人会叛国，可我又做不了什么，也唯有在夜深的时候为张大人烧了一把纸钱。”

“又过了两年，户部招一名看管库房的差役，我有幸被选中了。那时我为了剩一笔租房的银子便住在库房中，闲的时间久了便开始将那些账目分门别类的存放。”

“然后我便看到了有关张大人的账目，”石垒用刀鞘挡开路上半人多高的杂草，好让江语暮通过，“我那时觉得这账目迟早有一天会被什么人损毁，于是就偷偷的抄录了一份，藏在了户部以外的地方。”

江语暮听着石垒的讲述倒不再觉得那么累了，又走了一段，才看见那名差役正便走便回头的看着，直到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才好像放下心来继续爬上去。

“沈大人关心这个案子，”石垒试探着问道，“真的只是随便抽到了这卷账目吗？”

江语暮看看已经若隐若现的雾灵寺，擦了擦鬓间流下的汗：“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