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远记得离家前关山海是推崇“食不言寝不语”的，那时的饭桌上总是沉闷不已，甚至连杯箸之声都不许有，况还有许多夹菜咀嚼的规矩，关山远每每总觉得用饭像是在受刑。

不知是后来改了规矩还是因为关山远多年后归家，又或者是因为方才的责骂而有所愧疚，用饭的时候，关山海竟主动攀谈起来。

“以后有什么打算？”关山海说着还为关山远夹菜，让双手捧着饭碗去接的关山远惶恐不已。

“没什么打算，”关山远放下筷子，“还跟从前一样吧！”

关山海闻言又想瞪眼教训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到底忍住了努力克制着语重心长的说：“都二十岁的人了，也该为以后打算一下。总不能还像从前在街面上瞎混，不然父母泉下有知也会怪我没带好你！”

关山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此次回来竟没有数年前的反叛之心了，又见关山海苍老了许多，自己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不觉就生出几丝敬畏来。

“大哥说的是！”关山远老老实实的答道。

听了这一句，关山海却是鼻子一酸，再想说别的却也说不出了。这么多年他再一次听见关山远喊他大哥，就连上次他急匆匆的找他帮忙，他都没对他有个称谓，如今听在耳里，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萧氏看这兄弟俩间的情形有些许怪异便又为关山远夹了菜道：“快用饭吧，只顾着聊天待会儿饭菜又凉了！”

关山海也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起筷子道：“快吃吧！”

用过饭，关山海的两个姨娘并庶出的一子二女都先行退下，只剩关山海和萧氏并关建诚一起陪关山远喝茶。

“怎么不见建义和小珺？”关山远放下茶杯问道。

“国子监那边功课繁重，建义不过每月回来三两天；关珺前两日去了她外祖母家，这两日便会前去接她。”萧氏笑着答道，对这位小叔子她并没有太多感觉。

公婆在世的时候，抚养小叔是公婆的事，公婆

去世后，她只一心顾着关珺，没多久关山远就和关山海大吵一架离家出走，这些年关山海不提她也就没动过出去寻的心。

“建义都去国子监了？”关山远的记忆还停留在数年前，那时候关建义是个仗着关山海的宠爱对他恶言相向的顽劣孩子，而关珺是一个梳着羊角辫面色苍白的病弱女孩。

“这么多年不见，只怕是在路上碰见也认不出了！”关山远摇头笑道。

“过两日我想摆个家宴，也请些亲朋过来，你意下如何？”关山海向关山远问道。

关山远知道关山海正是为了他，虽然不想在那种场面应酬，可也不想拂了关山海的好意，因此只得点头道：“全凭大哥做主！”

关山海满意地点点头，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总算长大了，从前样样跟他对着来，他说的话他句句要反驳，如今回来竟温顺不少，他之前的担心总算放下了些。

“你大哥前几日就念叨要让你多见见人，”萧氏忍不住对小叔说起关山海的苦心，“说是先让你跟大家认识认识，好给你安排个正经的营生，最好是去衙门里做事，他还能帮上你几分。”

“二则呢，”萧氏接着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摆一场家宴之后，少不了会有媒人上门，也好给你选门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