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鸾当然知道他是有意试吃给自己看,好让自己放心酒菜之中无毒。
柳鸾心中微有歉意,端起酒杯,向眼前老人恭恭敬敬的敬上一杯酒。
靳山途含笑举杯回应,三杯过罢,靳山途说道:“老夫总爱在下雨之时,来这小楼上,喝上几杯酒,听着楼外的雨声,总能将一些不开心的往事抛至脑后,故而我给这小楼取了个有点俗气,却很对意的名字,叫做静心楼!”
柳鸾点了点头,眉宇间微显伤感,说道:“我过去在正阳山上,遇到下雨,也总会一个人躲起来,静静地听上许久,后来离开了天正派,便少有机会能无所顾忌的听雨了!”
靳山途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你我也算是兴趣相投了!”
柳鸾笑而不语。
靳山途又显出一抹惆怅,说道:“我年轻时也曾想像你这般仗剑江湖,可是天不遂人愿,未满二十,便成了个残废。”
柳鸾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楼外,雨声渐响,雨水如幕,映入眼帘的只有灰茫茫的一片。
靳山途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会残废?”
既然被眼前老人看穿了心事,柳鸾也就不在掩饰,而是点了点头!
靳山途苍老的脸庞上,神情突然变得痛苦,浑浊的眼中竟滚动着泪水。
柳鸾望见这一幕,竟是不由的心头一酸。
只听靳山途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说道:“曾几何时,我也是江湖公认的天才,六岁习武,十一岁踏入六等境,十五岁时已是三等境武者,在我十九岁那年,更是突破修为,踏入一等境,当世武者皆称我为近三百年来,第一天才!那时我也是志得意满,自认为再过两年便可迈入人王境,成为古往今来最年轻的人王境高手,却不料初入一等境的自己,却受人陷害,被人废去双腿,毁去根骨,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柳鸾听到他修武的履历时,瞠目结舌,震惊之感更是无以复加。再听到他被人陷害,废去双腿,成为废人之后又是一阵惊叹与惋惜。
柳鸾心中有了不平之气,说道:“什么人如此歹毒,竟是毁去了你这古往今来第一天才?”
靳山途满脸苦涩,无奈道:“是个疯子!当时这个疯子要寻我父亲比武。我父亲当时在江湖之上,也是颇有名望,又岂会与一个疯子交手,于是便拒绝了他!岂料这疯子怀恨在心,为逼我父亲出手,竟是不惜滥杀无辜,屠杀百姓!当时我父亲在拒绝他之后,便闭关修武,于江湖之事一概不知。我身为他的儿子,自是要责无旁贷的挺身而出。我当时与这疯子交手的同时,还要将命悬一线的无辜生命从他手中救出,也正因为此,与他交手也就无法专心,故而被他抓住了破绽,打成重伤!却哪里想到这疯子出手竟是如此狠辣,在我重伤之后,竟是废去了我的双腿,毁去了我的根骨,让我从此成为了个废人!”
柳鸾听到这里也是唏嘘不已,他本想问那疯子下场如何,但转念一想,那疯子纵然被人挫骨扬灰又能怎样,靳山途终究还是无法挽回的成了个废人!
靳山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头望天,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兴许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唉!”
柳鸾心有愧疚说道:“是晚辈不好,让前辈想起了这些伤心事!”
靳山途摇了摇头,温和一笑,说道:“这些遭遇都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就算你不问我,难道我就不会想到这些了吗?”
他的脸色忽又变得痛苦,低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
柳鸾轻叹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不能轻易地将其忘记!”
靳山途苦笑一声,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来静心楼听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