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窈颓坐在石阶上:“哪里有什么良辰吉日,明年可是个寡妇年,玞四爷和圣姑的婚事搁在了二月初八,翁老请了十几个相师算出来的,可那也不是什么良辰吉日,左不过是佛家的六祖诞辰,说起来是没有其他日子煞气冲罢了,特意来此烧香拜佛,长姐不过想求个心安而已。”
“阿弟的婚事一直是我的心病,爹娘在的时候,他与圣姑的婚约曾令多少人艳羡,谁知竟被这个不成器的给推掉了,至于什么原因也没有给咱们jiāo代,转头就说相中姬家那姑娘了,那姑娘确实生得极美,死而复生可见是个有福之人,但我瞧着不是盏省油的灯。”
“长姐不同意吗?既然不同意,为何要拽着阿弟上山来烧香拜佛?”
段幼仪叹道:“他有自己的主意,我同不同意不重要,只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也不合,眼下没有好日子,只能跟玞四爷和圣姑的婚事安排在同一天,同一天里,姬家要娶妻,又要嫁女,可不知翁老是否同意。”
“不瞒你说,我也极为忐忑,并非在意翁老的意思,也不是说没有什么好日子,而是近来怪事频发,好像有双无形的手,搅得东都风谲云诡。
狐仙作祟闹得满城风雨,裴家险些折了女儿,锦爷大喜之日又见了血,说来总不吉利,原以为是姬家犯了太岁,事不关己,咱们自可高高挂起,但偏偏阿弟的犬又扑了祝小公子,风言风语传到最后,竟还是狐仙作祟,怪事一件接一件,阿弟在此时成亲,我心里不踏实。”
段思窈上气不接下气,段幼仪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时逢多事之秋,拿阿弟的婚事冲冲喜也好,再说,就算真有狐仙,也不是咱们请来的,你没听家奴们议论嘛,是祝家大公子心有余忿,这才错了主意,请邪神伤了自家兄弟,事虽然出在我们段府,可跟我们半分关系也没有,怕什么。”
“可我总觉得不简单。”
“行了,多思劳神,还是加紧脚步吧,阿弟先我们一步,现在应该已经到顶了吧。”
话音才落,忽然听到一声惊叫,二人相距不过两肩的距离,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们之间滚落下来,卷着雪花,带着风。
目送良久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长姐,方才那个……好像是个人啊。”
“听声音也很熟悉,不会是……”
“阿弟!”
“阿弟!”
两人慌了神,连滚带爬地追去,百余来长阶惨叫连连。
差不多滚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落地,真不是好受的。
段幼仪骨头都要散架了,当年东都大水,阖家逃难至含翠巅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段思窈就更不用说了,鼻子先着地的,两道血印子挂在嘴边,酸疼难忍,眼泪都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