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细雨缠绵,以为不会有多少人问诊,可不然,她赶来的时候还有几人在滴雨的檐下候着,圣姑一袭白衣戴着白纱笠坐在正厅,虽然看不到脸,姬罗预却感觉有几分熟悉。
她对面坐着位老妇,搭脉其间不断地跟她嚼着舌根:“依我说,姬家那姑娘定不是个正经货色,东都城谁不知道段公子和圣姑你有婚约,她竟还公然脱衣勾引,不要脸皮哟,翁老也不知怎么调教的。”
圣姑不喜欢病人在她诊断的时候说话,故而也只是冷冰冰的不予回应。姬罗预在外听了个真切,把帽檐压得更低了,生怕被人认出来她就是姬家那姑娘,挨骂倒无所谓,就怕当场被撕碎,那也太惨了。
老妇出来之后又进去了个男子,这总该不会说三道四了吧,可不然,男子确实不再说她,改骂段世清了,说段世清简直瞎了眼,能瞧上那样的狐狸jīng,长得美如何,又不能当饭吃,要他选,他肯定选圣姑。
踩着别人献殷勤也够可以,但圣姑依旧不搭理,明明占据舆论优势和道德高地,却没有跟从旁人一道踩她,倒让姬罗预生出几分好感。
轮到她的时候,后面已经没人排队了,祝孟桢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就关门,可当她看到来人肩下的那颗痣时,双手忽然顿住了,不自觉地揣摩起她的来意。
天外惊雷阵阵,姬罗预掩在帽檐下的半张脸忽明忽暗,雨水从草笠不断沥下,仿佛若隐若现的琉璃珠旒,掩着她红得凄艳的朱唇,此刻的她跟画像上的不一样,跟那天在山道上见到的也不一样,祝孟桢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
姬罗预知道她的规矩,坐下的时候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搭在腕垫上。
祝孟桢也不怯,跳过了望、闻、问三步,直接切脉,可翻来覆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姑娘,我并未查出你有什么病症,自我感觉可有何处不好?”
姬罗预想了半天:“我…命不好。”
“嗯?”
“你这里可有逆天改命的良方?”
祝孟桢冷嗤:“姑娘说笑了,新婚在即,你该高兴才是,要什么逆天改命的良方?”
“新婚在即?祝姑娘认出我了?”
祝孟桢摘下了白纱笠,姬罗预恍然大悟,原来两人见过:“我想起来了,那日上山见过你,你还在寺中宿了一夜呢。”
“看来姬姑娘对我确实了如指掌,连我夜宿山寺你也知道。”说话怪怪的。
姬罗预也摘下了草笠:“我没那么大的神通,之所以知道你夜宿山寺是因为你的鞋袜当时已经g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