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必与我解释缘由?
我等的人又不是他。
我没吭声,脚尖蓄力想逃回竹舫,好将昭华赶快关在门外,眼不见心不烦。
奈何他早有防备,伸手揪住我衣领,跟拎小jī仔似的,将我提溜到他身侧。
“怎么不说话?你想不想小……”昭华顿了顿,改过口,“你想不想我?”
我怒目而视:“松手!你、你这样成何体统!”
“你既说我不成体统,我又何必随你的意?”
昭华垂下眼,仗着身量比我高,肆意打量着我,颇有玄丹初见时那股颐指气使的劲。
“要我放了你也行,陪我去堆雪人,现在。”
“……现在孟夏,少君抬头看看天,有雪吗?”
我气极反笑,实在佩服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少爷脾性。
昭华唇角微动,神色极为愉悦:“我要风得风,要雪得雪,这有何难?说到这……小花和小红还在不在?”
小花和小红是他为我堆的两尊雪人起的俗名。
头顶上插着一株蟹爪兰的是小花,眼睛位置嵌了两颗流火珠的是小红。这名字起得又土又俗,比我的水平还不如,甫一听见,我只当他是在侮rǔ我的杰作,险些气撅过去。
昭华离开玄丹那日,命令我好生爱护小花和小红,若是出了纰漏,定要重重罚我。
我自然不怕,待他回去后,就想将此事抛诸脑后。谁知我管住了脑子,却没管住自己的腿,闲来无事,总会去看上几眼。
直到有天清晨,我出了竹舫,发觉天气已回温,雪人积成水洼,被无数长靴踏过。
本是冷冽清泉,如今却作积水泥潭,脏得透彻。
我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伸手在那浊水中抓捞许久,只摸出那株残破不堪的蟹爪兰。
至于那两颗流火珠,定是因其珍贵,被旁人眼馋,偷摸着取走了。
我无端生出几分伤怀,蹲在水洼旁出了很久的神,心里发堵,却又觉这才是理所应当。
想来,我与昭华的缘分……就如同雪地中的小花与小红。
等时日到了,就会化作水、变成风,湮灭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