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屋中所有人都在感叹，一时间不断重复着这一首词，是越品越有味道，越品越受感动。

尤其是顾同章，他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坚持着反对求和，最终落得被贬江州，无人理解，无人问津，那种滋味...唉。

但这首词说出了他心里的话——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我顾同章，依旧初心未改。

“顾老，再看下边的吧，或许还有惊喜。”

陈先寿也道：“对，快看诗。”

顾同章也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当即念道：“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话音落下，屋中寂静了良久。

片刻之后，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

顾同章双拳紧握，咬牙道：“君，想必是皇上。君为归期未有期，这不是在写皇上等他，而是他在等皇上，正是在说自己科举连年失利已二十余年。”

陈先寿道：“巴山是古良县的一座山，巴山夜雨涨秋池，秋杀啊，秋愁啊，全在里边了，这一句，把他的愁渲染到了极致，全在雨中。”

郭老道：“后面两句更是直接升华了境界，何当共剪西窗烛，这是以情语婉转表达个人之志，这是在说以后大展宏图，却回忆起现在的巴山夜雨。”

顾同章一拍书桌，大声道：“构思巧妙至极，文字朴素，不浮夸，不炫技，却给人巨大的震撼力。他一方面表达现在的愁，最后一句，却似乎又在说，他享受现在这种奋斗的时光，有目标，即使孤独，也是快乐的。”

陈先寿喃喃道：“又是一首千古绝唱，这个人心中是蓄满了愤懑的情绪，才能写出如此充满震撼力的作品啊。”

“他毕竟考了二十多年啊，而且身为商贾子弟，读书肯定也饱受外界的歧视，饱受家族的偏见。”

顾同章说到这里，叹声道：“这一次江州诗会，必须请他来，我要亲自见一见这个人。”

他心中想着，自己又何尝不是——君问归期未有期。

“那是必然的！”

陈先寿大声道：“我一定请他来。”

而事实上，这一手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原本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张立巧妙的和秦尚诚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才用上了它。

当然，他用这两首诗词，也是在故意刺激顾同章，他知道顾同章的基本情况，知道这两首词会引起他的共鸣。

郭老道：“对子呢？那个下联他对出来了吗？之前的答案可都一般。”

陈先寿笑道：“我倒是在想，顾老是怎么想出这种上联的，寂寞寒窗空守寡？像是女人做出来的。”

“唉，说对了。”

顾同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恰好是小女之作，我尝试了好几次，都觉得对不工整，所以搬上来了。”

他低头一看，随即念道：“梧桐朽枕枉相栖，嗯？有点意思啊。”

陈先寿道：“并不是很工整，这上联难就难在‘寂寞’二字很难与之呼应，不过意境倒是对上了。”

郭老大笑道：“楹联方面，还是陈老有发言权啊。”

“这方面我可不自谦。”

陈先寿小胡子翘了翘，道：“不过这个下联也算是很好了，比之前的卷子对的都好。”

说到这里，他来了兴趣，连忙道：“快看看他给的什么上联。”

顾同章看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青林口，黄铁匠，架红炉，烧黑炭，坐南朝北打东西。”

听完之后，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先寿挠了挠脑袋，喃喃道：“青、黄、红、黑，这是颜色，南北东西是方位，而东西不单可以为方位，也可以为物品，这个词语用途广泛，又与南北呼应。而整个上联，又是完整的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