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枉对器重
竹林那一处,大漠带人肩扛了近五百根的茅竹回来。
而温泉那边,郑家两兄弟的泥巴是越挖越多,便就回来请示了向茹默,带了十几位盐工过去,当卸工,用枣红马套了辆平直板型车,生生拉了拢共四车缁色泥巴至大青石旁。
当宁厂沧澜谷底,大青石旁的柳黄与昏黄相杂糅的茅竹码放成摞,缁色泥巴堆积成跺之时,夕照已经漫斜下来,淡淡的为苍茫的沧澜谷底,为这新破土的茅竹与泥巴,全部都蕴镀上了一层金色之韵。
搭建三十丈棚的基础物什全部都准备就位了,和着隆冬时节,难得的晚霞浓郁的灿灿之金,将齐整战列于队的一众盐工的背影,也耀得光闪闪的,夺人眼球。
天色向晚,周宽带了一众盐工成队,朝了外府兰苑而返。
向茹默同郑逢时行至最后边,边谈天,边行路,脚步不自觉减缓而慢,同盐工队伍渐渐拉开了距离。
晚照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于这沧澜谷存雪的地面之上,拉长复又缩短,缩短复又拉长。
两个人的脚步踩在积存下来的莹白积雪上,发出相叠交织的一声声“咯吱吱”轻响,和着前行队伍渐行渐远的齐整踩于雪地上的合众的更深一拍的“咯吱吱”之音,于这沧澜谷底经久回荡,恰似一首和声的交响之乐。
同婉婉若仙的三姐儿一道行路,郑逢时只觉心神不宁,就连呼吸都免不得急促,却是私底下暗暗调整着,不想让三姐儿发现自己的窘迫来,不想只注意调节呼吸了,脚步之下却是一个踉跄,堂堂七尺之躯的一个健硕的少年郎,这一刻却是险些跌坐于地。
郑逢时心下这个气结啊,在女神面前,愈是想淡定,却愈是大有欲盖弥彰之感,难得的向茹默是何等的心娴若水,对郑逢时的窘迫只作不觉。
渐渐行了一段路途,只觉郑逢时恢复了大半的心绪,这功夫才贝齿轻启,缓缓开口,婉婉道:“逢时,今儿个里是向晚了,便就是耽搁了下来。”
一对美眸凝神觑了前方夕照之下最盛一处积雪之上,那镀出的浅浅淡淡的金光,婉婉笑了道:“可也算不得了耽搁,今儿也是没有茅草的。”
郑逢时却是觉得,由于自己与带的盐工挖泥巴,与装车和行路之上都还是耽搁了些时候的,口吻中不自觉的便就是盈满了抱歉,对三姐儿于不住,正色道:“三姐儿,即便是茅草没在,可还是可以打地基,做桩的。”
向茹默明白他的意思,笑将着淡淡道:“逢时,其实呢,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的,饶是今儿赶着将地基打出些,可不也就是抢出个一半个时辰来的嘛。”
淡淡的又笑道:“何况,我盖这三十丈棚也是真的不急的。”
见郑逢时面露不解之意,就又解释着道:“你想啊,现下里这冰寒天冻的,上次我们开凿盐井饶是说工具不得手,可土地硬能是一点关系都不占的吗?”
前边一队盐工,已经行得渐远了,齐整划一踩在雪地上的咯吱之声也是渐渐不得闻了,天色向晚的沧澜谷底,风渐起,吹将得高处树挂上积存的莹白的雪漫洒而落。
向茹默编成的一束辫子间,于鬓间有落下一小缕青丝,随风翻翻而动,和着斜阳晚风,别有韵致,别具清宁。
将鬓间碎发别于耳后,缓缓续道:“所以说啊,现下里即便是咱们抢时间,将三十丈棚搭盖得成了,可时节里也是不便于我们开始起凿盐井的。”
郑逢时静静听了,醍醐灌顶,眼底的崇敬之情愈加胜胜然,自己竟是这般蠢笨,竟只是想着要赶工期,可节气终还是要等上一等的。
向茹默又是笑将起来:“而且呢,我们的六。合铁制工具,不是还在郭匠人的铺子里改进呢嘛,就是我们不等得别的,也堪堪得等得它们呢。”
郑逢时又是重重颔首,虽是不曾言说出口,心下里却是心思万千了,三姐儿,你说的这些,逢时怎地就是不曾想到呢,一天天晓得的便就只是低头赶时间。
向茹默道:“逢时啊,明日里呢,你带队,将一进庭院当中的所有茅草,全部都运至大青石旁,这样呢,咱们搭盖三十丈棚的物什原料也就都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