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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那里有人

第八十五章 那里有人

两日来,向茹默都是一双秀美紧锁,现下堪堪的一双手肘趴就在樱草色胭脂木小几上,盯了茶盏的盖子出神,茶盏盖子里面蕴满的滴滴水珠凝结如露,泫然欲滴,而那茶盏里的香茗,早已冰冰寒凉。

从昨儿个入夜后,被一个噩梦惊得醒来,向茹默便是再无得睡意,将梦境放入脑海心头,反复的思榷着,却越是思着榷着,心里越是愈加的不安难忍。

天不亮,就遣了木研出去打听大理国跟象牙郡的天气形势,可是没得下雪,即便是下了,会否要比这巴郡小上些来。

见木研移步进来,向茹默登然间将身子坐直,想问又不敢问,终还是问了出口:“如何了?”

木研的一张脸蛋并一双手均是冻得通红,脱下锦红绣棉织彩斗篷,掸着斗篷上面被风刮得沾上的浮雪。

向茹默端端的瞧了她,希望她将打探到天气的结果说出来,又不希望她将结果说出来。

木琳张松开紧抿的嘴唇,觑了向茹默的神情,终是开口道:“小姐,大理国和象牙郡......”

木研的表情已是回答了向茹默,可只若是她未曾开口说出来,心下还是愿意存一份希冀的,提着一颗心,追询:“如何?”

木研咬牙道了出来:“均是被暴雪覆盖了。”

闻此,向茹默的心揪成一团,眼底神色凄苦而又茫然,端端的看了前方的一处虚无,半晌后才道:“木研,你知道吗?与其干着急的等一个人的消息,断断不若同他在了一处。”

木研努力的将唇角牵出丝笑来:“小姐,只是那两个地方同巴郡一样,是有暴雪而已的。”木研重重点头:“仅此而已呀。”

铜壶滴漏里的水珠滴滴答答下落,声音饶是不大,现下里却如重锤般,点点敲击向茹默羸弱不堪的心。

凝眉端端的瞧了木研:“难道就如此这般干等下去?就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木研咬着下唇,轻轻摇头,口吻中满是心疼:“小姐呀,那日里你在大门当口,身子已经是被风雪灌透了。”

言及此,不由庆幸道:“没有着了风寒,木研却也是感到万般之幸了。”

将眼神转向牖户外:“今日里,小姐即便是在出去,不还是着于风雪处干站着吗?”

那个噩梦堪堪的又直着冲入了向茹默的胸臆最里边,扰得灵魂深处重重的嗡嘤嘤一声响,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木研细瞧了这般神色,道:“小姐,可是又想起了昨夜里的那个噩梦?”

向茹默上下唇紧抿在一起,微睐了一双美目,重重颔首。

木研眉头凝得欲要滴出水来,心里头苦楚到无以复加,小姐刚刚只有十二岁,却要承受异于她这个年龄所该承受的,甚至于可以讲来是很多人一生都无需承受的若此般重负。

木研只感眼睛酸酸的泛着涩意,垂头片刻,抑制住情绪,试着将口气放缓,再放缓,道:“小姐,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向茹默微侧着脸,闭目微微摇头,终是吐出一口气来,这才道:“一大团白色在空中悬浮飘荡,好端端的天上堪堪的飞下一匹金色的骏马来,长长的马鬃迎风缓缓而动。”

向茹默陷入了梦境,沉吟着:“一蹄将这团白色踏破。”念及此,被吓住,猛的睁开双眸,看了木研,缓了半晌,才续道:“一下子就坠下去,不见了踪迹。”

木研也听得胆颤,这大冷的冬日里,后背竟是涔涔渗出了冷汗来,将亵衣濡得清透。

向茹默觑着木研:“就是这样一个梦境,堪堪的在我脑海里反复,挥之不去,赶之不尽。”

木研近乎无声的长叹口气,饶是不会解梦之人,这个梦境任谁也断断然不可能去往好的方面去解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移步至平头案侧的小杌子旁,坐了上去。

陡然间福至心灵,展颜笑了开来,向茹默纳罕:“这样的一个梦境,你听得了竟是还能笑出来?”

木研点着头道:“小姐,你想呀,你的梦里只有一匹马坠了下去。”盈盈间眼波流转:“你想呀,就只是一匹马,那马背上可是不曾听小姐提及是有人的哦!”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很符合道理,遂就续道:“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旨趣?”

向茹默只是木研在宽慰她,唇角牵出丝笑意:“但愿吧。”只是自己说完这个话,自己却是都无法说服自己的,郡王就是骑马而行的,他怎会不骑在马背上?!

庭院当中,莹莹的雪光,透过牖户撒得内室生出一片清辉,薄荷草的香气更将内室蕴出了凉意,让人薄凉与苦寂之感大盛。

向茹默吐了口长气,透过牖户,想看看庭院当中的那一棵大叶榕树,却是只见了压满了累累积雪的簇簇枝丫,弯弯的,似未上弦的弓。

那个噩梦复又堪堪将她围将了起来,那匹金色的骏马一遍遍重复着踏蹄坠落的步调,于向茹默的脑海之中。

这里是大理国东川郡宓畔部偏东北一隅,凄风将漫雪刮得似漫无天际的沙漠中粒粒飞扬悬浮于半空的沙,扑得人脸沙楞楞、硌生生的寒。

四周目光所及处,均是死一般的寂静,成扬心下骤紧,明白发生了什么,登时间犹如重鼓击打,双耳嗡声作响。

蓝眼见同伴绿耳瞬时消失不见,堪堪的原地踏蹄转了几圈,扬起马头不住的嘶吼哀鸣。

怔忡只是一瞬,成扬心神回复,郡王他若不是为了保护我,给我让路,又怎会若现下此般,成扬咬得下唇印出月牙状血印子,想让时辰回到前一瞬,可那是不能够的了。

百般懊悔,纠结于心,化成撕心裂肺的一声:“兄长!”在喊出兄长的这一刻,成扬才明白,自己同郡王之间早已不是君臣关系,而是兄弟之谊了。

空谷里幽幽回应着:“兄长、长、长......”声音渐悄,终又重归于阒寂。

泪水无声淌落,在面庞上凝结成霜华。

成扬半趴在羊场路上,冰凌蹭得半长棉袍咯楞楞的响,在这阒寂的雪夜,分外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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