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弟子便有一人领命去唤沈忠,沈墨白却仍望着屋外,道:“霜晚,还不下来?都是大姑娘了,怎么倒爬高上低起来,衣裙都要沾上灰土了。”
何泗一怔,忙转头往外望去,就见外面先是静了片刻,随后屋外枝繁叶茂的高树之上一阵扑簌簌声响,枝摇叶晃,白衣一闪,秋霜晚已轻盈落下,面色微红,低声道:“沈叔叔。”
屋外几个小弟子登时诧异道:“咦,秋姐姐怎么在这里?我们竟都没发觉。”
秋霜晚支吾道:“我也是才来。”
沈墨白笑道:“霜晚功力可比你们几个小家伙qiáng得多了,你们又怎会发觉。”说罢,沈墨白又转面向秋霜晚道:“霜晚,我和何少侠有事相商,你先回去罢。”
秋霜晚却不动,只咬唇不语。沈墨白诧异道:“霜晚?”
秋霜晚忽地抬眼道:“沈叔叔,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也要去。”
何泗急道:“莫要胡说,你快回房歇息去。”
秋霜晚道:“我也要同你一起去。何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沈墨白面色沉下来,道:“霜晚,那般危险地方你怎能前去,莫再多想了。”
秋霜晚摇头道:“沈叔叔。我不怕什么危险,那里……我想去那里看看,不然我是不肯死心的。我想去已有许多年了,今次你们若是不许我去,以后我也是会自己去的。”
院内那几个小弟子武功较低,秋霜晚能偷听到屋内只言片语,他们却听不到,自然也不明白秋霜晚所说何意,俱是疑惑不解。沈墨白与何泗却都明白秋霜晚所想,不禁都沉默起来。
半晌,沈墨白叹道:“霜晚,你心中竟是如此想,我更不放心你去了。当年送你和风迟去小扇谷时,我就已说过,暂且委屈你们几年,以后定然会给你们一个jiāo代。如今我还是这么说,霜晚,你可信沈叔叔?”
秋霜晚目中莹然,道:“我自然是信的。可是沈叔叔,我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沈墨白叹道:“就再信沈叔叔一次,暂且忍耐下。先回房去罢。”
秋霜晚怔然一阵,忽地咬一咬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离去,恰好与沈忠擦肩而过,沈忠见她神色有异,也是极为纳罕。
沈墨白叹道:“当年弘文兄离去之时,风迟年纪尚幼倒还好些,霜晚是女孩儿家,心思又细腻,我时常担忧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大嫂故去时,风迟才牙牙学语,霜晚却已记事了,每每提起都很是悲痛。这两个孩子,若论起来,还是我这侄女悲苦些。”
何泗默然听着,想起秋霜晚方才神情,心内亦是一阵疼痛。
见沈忠进了屋内,沈墨白便道:“沈忠,我方才叫你准备的东西可好了?”
沈忠道:“已好了。”说罢,沈忠便自腰间褡裢取出一方扁扁布包,却是递给何泗。
何泗一怔接下,打开一瞧,却是一片薄如蝉翼的□□。
沈忠得意道:“我虽许多年不曾做这个东西了,到底手艺还未丢下。且这材质乃是我独门秘方,不惧水火,你就是怎样冲刷也不会发皱,你只要戴上这个,包管毫无破绽天衣无缝,便是家人都认不出你。”
何泗拈了拈这薄薄面具,不禁由衷佩服道:“忠伯这一手真是罕有。”
沈忠道:“那是自然。”
沈墨白沉吟片刻,却道:“这面具还有么?”
沈忠一怔,道:“有是还有的。”
沈墨白道:“再给何少侠一张。”说罢,沈墨白想了一想又道:“要女子能用的,面貌普通些。”
沈墨白话一出口,何泗也已愣住,转眼看去,沈墨白温和笑道:“以防万一。那孩子性子虽温婉却很有些倔qiáng,她若是真跟去,你得好好照顾她,定要平安回来。”
沈忠又取出一张面具jiāo给何泗,当下何泗便向沈墨白告辞,提了剑便向外去。
虽然何泗手中已拿了两张□□,但他心中自然是不想秋霜晚跟来的,因此一出了沈墨白屋门便匆匆忙忙去牵马,唯恐跑得慢了被秋霜晚追上来。
待到了马房,何泗却寻不见自己平日所骑得那匹马了。正纳罕间,却听身后蹄声得得,扭脸一看,却是秋霜晚牵了两匹马过来,其中一匹正是自己那匹坐骑,登时哑然。
秋霜晚抿嘴一笑道:“何大哥,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