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愈后的谢明珏整个人都给人种了无生气的感觉,目光如一潭死水。闻言,他露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容,似促狭似嘲讽,这样的他才像是活着的:陛下,覆水难收。”
慕容澜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他自嘲地笑笑:也是,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荒唐事,有什么立场奢望得到他的原谅?
他岔开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既然如此,那就今日吧。”谢明珏神情淡漠,丝毫没有即将归故里的喜悦。
慕容澜微愣,旋即便掩饰过去。他虽然希望谢明珏能够尽早离开这一漩涡中心,但没料到离别的日子说来就来:这么快?你就这么厌恶待在这里?厌恶待在朕的身边?”
……是。”
谢明珏啊谢明珏,你都要走了,也不愿让朕心里好受一些么?
慕容澜叹息了一声,让天枢玉衡为他收拾行李,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嘱咐道:先前朕还给了世子两道盖了国玺与私印的空白圣旨,也捎上。”他从袖中取出私令递给谢明珏,只要朕还在位一日,圣旨与私令都是有效的。”
谢明珏也没有推辞,伸手接过,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心底盛着太多疑惑与难过,也没有一个宣泄口,只能一直沉默下去。
他想问一问什么叫只要朕还在位一日”,想问一问四起的谣言是否属实,还想问一问,慕容澜为何不开口挽留自己。
可他没有任何立场问出口。
慕容澜接过玉衡收拾好的行礼,递给他:朕送送你吧。”
数九隆冬的风雪也大,为什么不等到开chūn再走?
慕容澜没有问,他知道谢明珏倔qiáng,凡是决定了的事,即便是头破血流也无法改变,一如封妃。
不劳烦陛下了。”谢明珏摇摇头,拉起兜帽,走进漫天大雪中,走向了宫门,将这个囚禁了他两年多的辉煌宫苑抛在了身后。
慕容澜撑着雪伞,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朔风劲chuī,风如刀割,鹅毛般的雪从天空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斜刺入雪伞所笼罩之处,打在他的脸上,仿佛有了重量,生疼。
原来我也会疼。慕容澜想。
他曾经亏欠谢明珏那些无法还清的罪孽,像一把钝刀,生生地挖着他的血肉,牵肠挂肚,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