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桩丑闻,即便未在民间传开,可那些指天指地的文臣并非不知。
眼下没有发作,也只是忌惮他容府大公子这个身份而已。
毕竟他的祖父容感吟,和顾老丞相一同整理过往百家之言,开创治世之道的新理学派,在大梁、甚至九州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容感吟也被九州的士农工商一齐尊为“容老”。
只此一人,以表敬仰。
即便如今的容老在九州游历教书,远离庙堂之高,但他余威尚在,圣上要动人家的孙子也要掂量掂量。
凡事过犹不及,祖父一生君子,像一棵参天大树,庇佑容家一路至今,怎可能不被小人记恨?
世间万物,有始有终,再繁茂的树也有凋零的一日,以往是他太过犹疑怯懦,妄图在朝堂以一己之力站稳脚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单因相貌,被多次磋磨,他也是时候做出抉择,为容家遮风挡雨了。
这些思绪看似繁复,不过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心下有了定论,他后退一步,俯身抬手,以宽袖明身,在外间环绕一圈合起,神色持重而肃然。
这便是文臣之间最大的行谢礼仪。
顾望瑾霜雪清冷的容颜看似未有所动,在容涣玉之后,也以同等礼仪回之。
“大哥,母亲喊你……”外间,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娇俏轻唤,顾望瑾眉骨微动朝他颔首,“太傅,定宁先行一步。”
“顾相慢走。”想到自家惯会闹腾的亲妹妹,容涣玉又头疼又无奈。
“……好漂亮的哥哥!”刚出门,正对上一道冒雪小跑过来的红衣倩影,因第一次见美得跟自家哥哥不相上下的顾望瑾,容汀韵不由愣住了。
顾望瑾:“……”
对于女子,尤其是大大方方和他直视的陌生女子,恪守男女之防的顾望瑾一向唯恐避之不及,碍于骨子里绝不目中无人的谦恭属性,一礼甚为别扭,“……容小姐。”
“阿韵,不可无礼,”随后负手而出的容涣玉,对被盯的颇为……尴尬的顾望瑾轻笑抱以歉意,“此为朝中顾丞相,还不快道歉。”
明显是针对第一句“好漂亮”这个常形容女子的词组。
“……哦,”被自己哥哥训斥,容汀韵不情不愿朝顾望瑾福了福身,“还望顾相莫要在意汀韵的无意冒犯。”
“无妨。”他的语气依旧淡然,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嘛,还是易澜哥哥好相处。”直到那道踏雪远去的修远白影离开很久,容汀韵才对着自家哥哥小声道。
“阿韵,”容涣玉是知道小自己两岁这个妹妹对傅易澜抱着怎样的心思,眼下一时半刻也无法劝动,只好退而求其次,“去转述母亲,哥哥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