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问话,不远处的秦稚僵着一张脸,走到他身侧,死死盯着那人,咬牙切齿问道:“彼时可曾见过秦牧。”
那人发出吃吃的笑声,yīn恻恻地让人心里发寒。
季殊几步上前,挤开两人:“你如此问,能问出个什么来?”说罢,手中短刃笔直钉入那人右胸位置,而后很快拔出来,引来一阵闷哼声,“看来如此也有些无用啊。”
此计不通,他又将手中的短刃在那人面前晃过,不知是刻意还是如何,只用两根手指勉qiáng捏住刀柄,将整把刀完整显露人前。
那人一时变了神色,嘴角往下一耷,眉间耸起皱褶。
季殊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不准还能给你个痛快。那女郎问你,见过秦牧吗?”
那人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示意他确实见过秦牧。
季殊又问:“梅家囚你,是为了当年贪墨军资一事?”
那人先是点点头,而后很快又摇起头来,低头兀自陷入矛盾之中。
却不管如何,梅家贪墨军资一事,已然是板上钉钉。
崔浔察觉秦稚情绪有些不对,伸手将她攥紧的拳握入手心,问道:“阿翁当年离开蜀中,到底去了何处?”
秦稚却将整件事合盘脱了出来,面色无悲无喜,眼角却不自觉滑下两行泪来:“你走后,阿爹奔赴前线,投在兰将军军中,以其独一无二的探查本事,成为军中第一斥候。不过再是骁勇又如何,无粮无兵,唯有等死。我到的时候,幽州已有弹尽粮绝之势。”
两年前,幽州一战,死伤惨重,本该到的粮草迟迟未至,秦稚千里奔赴之时,城中将士皆面huáng肌瘦,败势已现。
兰深无法,传令秦牧,命其前往沧州请杨子嗟发兵增援,并亲率部将为其劈路,只等秦牧带回一线生机。
然自秦牧离去后,幽州局势一落千丈,剩下的米粮里被人掺了砂砾,原本将士的口粮骤降。纵使如此,兰深也并未想过战败,每日坚守城门,待秦牧回转。
变故发生在第十二日,秦牧迟迟未归,余下的将士却有人生出异心,叛国投诚,私开城门。等被发现之时,幽州已然被撕开一个口子,突厥人在城中肆无忌惮地烧杀。兰深终于无力支撑,将佩刀jiāo给秦稚,命其趁乱潜逃。而他,则孤身一人上了城门,擂响战鼓,自刎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