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鲜红的,淋漓地,自卓文脸上、身上汩汩地流出来,如雨水披注。huáng裳大惊,抱住哭道:“卓文,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卓文看着她,眼神空dòng,苦苦地笑着:“刚才我去huáng家救人,被打伤了。我活不久了……”
“不!”huáng裳凄厉地叫起来,再次把自己叫醒过来。
又是一个梦!
huáng裳一身冷汗,抓住一只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哭着问自己:“我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有人摇着她的肩叫:“阿裳,醒醒,醒醒,梦见什么了?”
huáng裳迷蒙地睁开眼睛,只见卓文弯腰站在chuáng前,发梢向下滴着水。她心里恍惚地很,知道刚才的“醒来”其实还是梦,不过是一个梦醒在另一个梦中罢了。只是现在,现在自己是醒着的吗?还是又走进了另一个梦?
卓文用手试试她的额头,轻呼:“你发烧了。是不是着了凉?天这么冷,睡觉怎么被子也不盖?”
他的手覆在她的额上,冰凉的,那么,这不是梦了?huáng裳拨开他的手,仍然恍惚地问:“你是真的吧?”
卓文在chuáng边坐下来:“我当然是真的……阿裳,那两个抗日分子的身份我已经打听到了,两个人一个叫胡qiáng,是毛巾厂的工人领袖,另一个叫裴毅,是复旦大学的学生,都是上头指名要抓的抗日要犯。”
huáng裳这次彻底醒了,赶紧爬起,问:“那,你有没有想好怎么救他们?”
“救他们?”
“当然了。祸是我惹出来的,我当然得补过,我一定要救他们。你也说了,那里面还有一个是大学生,他只是个学生……”
“可他们也是抗日要犯,他们搞暗杀!”卓文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如果真是暗杀也罢了,还可以推诿是私人恩怨,偏偏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进行抗日演说,现场上百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无论如何抵赖不掉的。你要我怎么救他们?”
“你是官呀!你比huáng家风职位高,你要救人,总有办法的。”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把我想得太伟大了。别说把抓进去的人放出来,就是上头叫我把外面的人抓进去,我不抓都不行。你成天呆在家里,才经了一两次事就看得天大,我在江湖上,哪天不和这些人这些事打jiāo道?你别忘了,我也是他们的暗杀对象啊,你现在倒要我去救他们。怎么救?”
“那……我去。我直接去找huáng家风要人。人是我抓起来的,我要要,他不好意思不给。”
“你怎么这么天真!”卓文又气又怜,“政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去要,huáng家风就会给你吗?如果他不给,难道你拿着枪qiáng抢不成?那样不是反而bào露了目标,不但救不了人,还把自己也陷进去了。”
“可是你也救过柯以,还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那是不同的。柯以有一点社会地位,而且那次他们毕竟没有抓到柯以抗日的把柄,所以我还说得上话。可是已经让日本人不满了,这次的两个抗日分子,是明明白白地搞暗杀,风声已泄露出去,上面很快就会到huáng家提人的,我要救他们,非拿我的命去换不可。”他bī到huáng裳面前来,“如果我救了他们却牺牲了我自己,阿裳,如果是这样,你还要不要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