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走出禁宫的红漆大门,展昭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道:“终于不虚此行”。见天色已近申时,正自庆幸包拯没有跟进宫来,却远远望见张龙、赵虎从石阶下跑上来,看他们兴奋的样子,似是已等了他很久。
展昭迎着他们走下去,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见一棵粗壮的槐树下停着包拯的轿子,惊道:“大人也来了?”
刺目的阳光照得二人看不清展昭的面色,听他的声音,觉得jīng神尚可,这才安心。
张龙答道:“大人本想来,可郭仲清刚被缉捕到案,大人忙于审问,无暇分身,这才派我二人来接展大人回府。”
“郭仲清果然还活着!”展昭脑中顿时闪过无数念头,急忙问道:“彤云呢?她可还活着?”
张龙道:“这就不知道了。守在密室中的衙役只擒获了郭仲清一人。”
展昭闻听,更是心念流转,当即疾步走下石阶,来到拴马桩前,伸手便去解缰绳。
张龙拦下他道:“包大人吩咐,请您乘轿回府!”说着,向树下那顶大轿一指。
展昭这才明白包大人为何派他二人前来,原来是担心他身体虚弱,不堪鞍马之劳。想不到大人对他的关爱竟如此细致入微,自己却被私情所扰,致使彤云逃脱,险些害了大人,心中好不愧疚。
他解下缰绳道:“大人的关爱之情,展昭心领了,只是我与大人品级不同,若乘大人官轿,恐会逾越朝廷礼法。”他平日出行一贯骑马,从不坐轿,何况这是包大人的轿子。倘若被朝中有心之人得知,又会借此刁难大人,说他不守礼法,骄纵属下。
赵虎笑道:“包大人早猜到展大人会这么说!”一指轿子道:“您再仔细看看那轿子!”
细看之下,展昭才发觉,那轿子原来是包大人多年前所乘。
只听赵虎又道:“包大人早已是一品大员,那顶轿子是当初包大人任‘从二品’官衔时用的,跟您如今只差半品,就算越礼也越不到哪儿去!”
张龙也劝道:“您要是不坐,可当真要辜负包大人的一片心了!”
展昭见包大人为他考虑得如此周详,也不好再推辞,便把缰绳jiāo给了张龙。上轿之后,吩咐轿夫道:“辛苦四位脚下快些,我有急事赶回府衙!”
“起轿!”张龙一声高呼,轿子稳稳抬起。行进之中,随着轿子有节奏地颤动,阵阵倦意如cháo水般席卷而来,令展昭无法抵御,刚要昏昏睡去,忽觉心脉一滞,竟吐出一口血来,霎时间心跳如捣,大汗淋漓。他取出手帕,擦净唇边的鲜血,又调息良久,心脉才不再有阻滞。待伤势稍缓,轿子已抬入府衙,停在包拯书房门外。
展昭方一下轿,见包拯与公孙策已迎出书房,未及开口,却被包拯一把拉住手腕道:“你没事吧?”灼灼双目打量着展昭,见他形容疲惫,面如白纸,汗湿衣襟,不由得心头一紧。
展昭笑着摇摇头,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阳道:“属下没事,只是这天太热了!”
他的话包拯哪里肯信,一张黑脸越发yīn沉,看向展昭的眼神,虽有三分薄责,却有七分疼惜。
三人进书房坐定之后,展昭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包拯的训诫。每每他自作主张为包拯挡下危难或担下罪责,总能令包拯彻底收起平日的和蔼,摆出上官的严肃和长辈的严厉。久经磨练之后,展昭的心态也渐渐由“些许忐忑”转为“彻底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