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日,鹦鹉螺号被困水底的第六天,储气罐已经没有多少空气了,只能留给gān活的人,船上的空气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更新,人人都在忍受憋气之苦,像得了哮喘似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躺在沙发上,几尽昏迷。康塞尔和安卡守在我身边,按摩着我因痉挛而抽搐的手。
囚困我们的冰面只有两米厚的时候,尼摩船长让所有人员回到船上,水泵开始注水,鹦鹉螺号用自身的重力压碎了冰层,我们冲破了牢笼!鹦鹉螺号像一条蛟龙,以每小时四十海里的速度,急速向北驶去!
我感到安卡离开了我,她似乎离开了大厅,我曾以为她是不忍目睹我死前的惨状而离开了我。
上午十一点,当鹦鹉螺号冲破冰层重见天日时,我被康塞尔和尼德兰弄到平台上,在新鲜空气的浸润下,我很快就恢复过来。
安卡呢?我突然意识到她不在我身边,我弥留时她离我而去。
尼德兰说:“她在领航室。”
我们透过领航室玻璃向里望去,只见安卡正扶着尼摩船长从舵轮机前走下来,船长虽然步履踉跄,但他的腰挺的笔直,她扶着他在一条椅子上坐下。而舵轮机前的台子上竖着安卡的玻璃板,玻璃板上的画面透过领航室玻璃,清晰地印入我的眼帘:一幅冰层剖面图,上层是碧蓝的天空,中间是雪白的冰层,下端是幽蓝的海水,那只胖胖地迷你鹦鹉螺号正在图上标红的位置漂浮着,那里的冰层最薄!
回忆到此,我们三人沉默了,大家面面相觑,好像想起了不得了的事情。她不是普通人,绝不是!
康塞尔率先开口了:“安卡会不会是专门来解救我们的?因为她知道我们会被困冰下危在旦夕。”
我摇摇头,问道:“那你又怎么解释她遍体鳞伤,险些被人贩子捉走的事呢?如果没有遇见我们,她就永不见天日了。”
尼德兰好奇地问:“安卡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人贩子弄得遍体鳞伤呢?”
我比较奇怪尼德兰用词,什么叫那么厉害?我把我们遇见安卡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加拿大人频频摇头,他说:“教授先生,您还记得大战章鱼怪的事吗?”
我点点头。
于是他接着说:“那些滑腻腻、恶心的触手在鹦鹉螺号上空耀武扬威的时候,被卷住的那个倒霉船员还没有死。所有人都红了眼,想救下他。可是我们无法接近那条触腕,因为那是条主腕,高高扬起,可怜地船员就被它攥着,像块破布似的晃来dàng去。”
听着尼德兰的叙述,倒霉船员撕心裂肺地求救声又在我脑海中响起,那是我的同胞啊!一个法兰西人!
“可最后那个船员也没被救下来。”我低声说。
“是的,没能救下他。”尼德兰说,“我们都在平台上战斗的时候,安卡也从船舱里跳了出来,她身轻如燕,一跃老高,操起斧头朝那段最粗的触手砍过去!这时,章鱼的另一条触腕打了过来,她在空中旋转翻身机敏地躲开,她落下去,脚一点地,又飞跃起来,继续追着绑人的触腕砍!那套动作gān净利落,啧啧啧,人们都看傻了!”
我跟康塞尔目瞪口呆的看着加拿大人,我们觉得他说的不是安卡,而是在杜撰一个传奇地小说角色。
尼德兰看着我们的表情,脸上乐滋滋地,显然,他想起我们没能想起的事情,心里充满了优越感。
他继续说:“最后,安卡终于砍中了那条绑人的触腕,可惜她的力量不够,斧头嵌进肉里,只劈开一半儿,那畜生便逃跑了!要是我,我就能把它砍下来,可惜我没法跳得那么高,那姑娘的弹跳力真是吓人,仿佛地球引力不存在似的!”
我渐渐想起尼德兰说的大战章鱼怪的细节了,一开始安卡并没有参加战斗,因为我担心她的安全让她待在大厅里。船员被触腕缠住以后,安卡才跳上平台,在章鱼的腕足间寻找着突破点。安卡在这一战里的确表现非凡,她比任何人都要不顾一切,一心要去救那个被卷的船员。也许,她只是为了船长,为了不让他再因失去同伴而落泪。
战斗结束后,她陪他在平台上站了很久,她拿出手帕想帮他擦一下被鲜血染红的额头,但船长拒绝了她的触碰。他的悲痛大如汪洋,他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十二
我们大眼瞪小眼,对着桌上发冷的茶水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