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声卡在喉咙口的“当心”被送葬人重新咽了回去。他收敛心神,贯注源石技艺在枪口,每一枪都必定带走至少一条害shòu的生命。
终于,在他们的合力绞杀之下,cháo水般的害shòu开始退去,只丢下一地残破的尸体和被软化过的地面。炎客终于把自己挪出了黑泥的边缘。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己全身脱力,于是把刀往地上一丢,直接坐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他伸手好奇地沾了一点黑泥,那东西在他的指尖拉出很长的黏丝,过不了一会儿就滚落了回去。
“源石技艺……啧。”
他没再多碰那东西,在弧刀刀柄缠绕的布带上随意地擦了擦手指。
然后他才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站在他身边的只有送葬人一个,正在将两把打空了子弹的霰弹枪重新收回白袍下。
“你怎么没有去叫人?”
送葬人沉默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坐下就用双手抱住了膝盖,淡色的双唇抿得死紧。
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叫人的……明明已经快要跑到营地了,银灰就在那里,拉普兰德和维娜就在那里,无论他敲响了哪一边的门,都比他孤身一人杀回来更保险。万一被吸引来的害shòu更多呢?万一炎客负伤了呢?只是越来越乱的脑子就像过载的机器,已经不能支持送葬人做他的穷举法。他回顾自己发现炎客没跟上来的那个瞬间血凉如冰的感觉,闪烁的蓝眼睛慢慢地灰暗下去,直至完全被素色的睫羽覆盖。
“我不知道。”
他将身体蜷成一团,像个做错了事之后害怕挨打的孩子。
“唉,算了。”他听见炎客在他耳边叹息,声音低得像是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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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竟然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守着狙击点等到了天亮。送葬人装了一点被源石法术软化的岩石在他随身的真空瓶里,准备一起带给赫默作研究之用。然后他们折回营地叫醒了其他人,稍微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液和污垢,钻进睡袋里补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