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然从案几前站起身,任广袖长衣,缓带飘垂,忙不迭地四下张望叫了嬿好进来,替她梳妆换衣,准备进宫。
孝钰乘坐着车辇入宫,沿途所见景致只觉怪异至极,本应是禁军镇守的岗哨却换做了北衙六军的袍服样式,且进入内宫以后进出官吏皆行色匆匆,仿佛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心中犹疑着进了东宫,见内侍前脚叠后跟地引入谒的官员往议事殿去,遂在纷乱人云中抓了一个小内侍,问他太子可忙着?
内侍见是孝钰,犹豫了一阵儿便说:殿下在寝殿休憩,贵女且去看他吧。”
游廊外有汀水鸥鹭曲颈向天,远岫忽明忽晦,与回渺烟波jiāo相辉映。孝钰望着这美如画的东宫景象,与往常一般无二,但心中犹疑却更深。
迎来送往,忙成这样,堂堂东宫太子却在寝殿休憩,那么又是谁在主持大局,又在谋划着什么呢?
她由内侍引着进了怀淑的寝殿,细如烟沙的幔帐四下飞舞,映着一室悄无人烟的静寥,怀淑独自坐在轩窗下的绣榻上,正在抚琴。
琴音低徊,似有无尽的怅惘哀愁在其中,难以抒怀。
内侍躬身退下,孝钰慢慢走近怀淑,见他穿了一身极平常的银白飞鹭缎袍,发髻冠玉,露出一截优雅的脖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气质翩然而脱俗,并不像一个太子,更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似是有所感应,他停下了抚琴的动作,默然回头,正与孝钰四目相对。
他一贯温润地淡然微笑:孝钰,你怎么今日想起来看我了?”气韵便如周身的陈设布置,静和而安平,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孝钰就是有种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悄然上演,而怀淑那张温和平静的面容之下也隐藏着沸涌不定的波澜,但他就是这么不兴尘埃的淡定着,让她揪不出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