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有书页翻动的簌簌声,皇后低头似是极耐心细致地看着典册,默然许久才说:本宫只是想起这事问上两句,毕竟牵扯到了陵寝,有礼部和鸿胪寺操心。”
内侍道:陛下将此事jiāo于大理寺来办了,今早沈少卿还来内侍省调阅过典案……”他说到最后偷瞄了我几眼。
沈少卿,便是我的兄长沈意清。新官上任,便得了个寻找陪葬品来历的差事,当真是有些不祥。我在心里胡乱地想着。
皇后终于将视线抬离了红锦册本,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内侍看了一会儿,但从我的角度她虽看着内侍目中神光却有些涣散,显然正将什么沉思了一番。
饶是康王妃,这会儿也觉出些不寻常的气氛,乖觉地缩在绣榻上,捏起一枚酸杏脯细致地吃着,再没说话。
这事儿到如今自是还没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我也只有一路装憨到底。
皇后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将红锦册本合上,扫了我们一眼,唇角边噙着笑:虽是秋天了,日头却还毒着,本宫就不多留你们了,早些回去休息。”她将视线在我身上定了定,我坦然迎上以为她会留我,却也只是定了定,没再言语。
我便随着康齐二妃起身告退。
回东宫的路上我将尧山安魂玉的事思来想去了一番,觉得凭内侍省那几本点到为止的破册子怕是查不出什么,这事若想往我身上扯也颇有些难度。但唯一让我担心得,就是陛下为何要让哥哥来查这件事,他心底莫不是有了什么猜测?我捉摸着朝堂近来的风云淡dàng,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之感。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是哥哥,怕他卷入了什么麻烦里。
直到在辇上望见东宫那一角的殿檐,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伸手将那支赤金朝凤金步摇拿下来握在手里跳下辇轿。
我只顺着那条蜿蜒的泉边小径走了一会儿,就看见萧衍从对面的游廊下拐了出来,只与我迎面走来。我一愣,忙将握在手里的金步摇往发髻里琯,因动作太急太慌,步摇上垂下的碎金璎珞绞缠到了一起,摸着像一团金麻子,总也理不顺。嬿好咬着唇看了我一眼,不甘心地立在原地,待萧衍走近了忙跪地行礼。
和煦温暖的秋风chuī过来,掀起了半边裙角飘逸。我面不红心不跳捋了捋紊乱的金璎珞,若无其事地轻拂了拂身,因头上假髻太高太沉,怕拂的太厉害会一头栽倒。
太子妃娘娘安康。”努力憋着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