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是变得无耻了。”绛华推开房门,打开柜子。裴洛见她取出几件换洗的衣裳,在一旁说:“我们是私逃,连折子都没上,这衣衫就不必带了罢?”
“不用带衣衫那你穿什么?”
裴洛走到她身边,微微笑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我们的衣裳都是订制的,就算是全天下也找不出相同的,每一件都绣着这个图案,”他把衣角背面翻过来给绛华看:“这是皇亲国戚才能穿的,带着这样的衣衫反而让人容易找到,就是我们现在身上穿的,等出了城也要换了丢掉。”
他打开首饰盒,取出一块玉佩来:“你看这块玉上也有记号,这也是不能带的,就算带出去了也没人敢收,完全是一件累赘。要挑就挑些轻便贵重的,又没有皇族的记号,这样才能拿到当铺去换银子。”
绛华依言挑出几件玉饰,开玩笑道:“这样说起来,倒像是夹带私逃。”
裴洛似笑非笑:“夹带私逃可是重罪,抓住了可要送官的,所以要选月黑风高的时候。还好现在是四五月,南都的夜市都开着,城门也不会关,正方便了我们。”
绛华掂着手中的玉饰,不由道:“可是该早点告诉凌姨,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不了,还是等走的时候去叫她,现在出去只怕一下子就被人盯上。我身子还没大好,要是对方人多,就没有把握脱身。”裴洛想了想,突然问,“前几日我们在郊外江边碰上的那两位是哪里人?他们是江湖之人吗?”
绛华听他问到余墨他们,不由有点担心:“算是江湖中人罢。”
“你的事,我并不是全部都知道。那位余兄,就是曾经追杀过你的人罢?不过现在看来,他肯出手帮你,也没什么嫌隙了。我倒想,他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用心。”裴洛微微失笑,“比如他也是和我一样,喜欢你这般的女子。可是现下我知道应该不是这样的。”
绛华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奇怪,现在想起来,我从前和秦拓多说两句话,你就要计较。”
“绛华,奇怪的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你满心都是那个人,就由不得你不计较。”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白他没有那种心思么?因为他看着别人的眼神,就和我看着你的时候一样。而我看着你的神情,你看到了吗?”
绛华看着裴洛,缓缓握住他的手指。
夕阳西下,余晖在天边晕开一层淡红,好像女子颊边的红晕。
裴洛牵着身边人柔软的手,心境也渐渐开阔,这几日积淀的沉闷烦恼全部都散去了。外城还是和往常一般热闹,小商小贩叫卖之声不绝。
裴洛突然低声说:“绛华,我想过了,我们也不用走得太远,找个小城镇安顿下来。开个私塾,我来教书,你呢,就照顾孩子和凌姨。我们要有一双儿女,我们俩的儿女相貌定是不差,以后儿孙满堂,倒也热闹。”
绛华轻轻地嗯了一声,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相貌定是不差?”
“我爹爹就生得英俊,我自然也不差,你么也差qiáng人意,只要是像我们,不管这鼻子眼睛怎么安,也不会难看罢?”
“……如果一年之后,我们还是没有孩子呢?”
裴洛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现在辛苦一点,自然就会有了。”
绛华默然无语。
裴洛却像是卸下肩上的重负,一直微微笑着,不是qiáng颜欢笑,而是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拉着绛华,一路跑进醉娘住的小巷子里:“我那时劝了凌姨好几次,她都不愿搬到王府上来住,否则我们直接带了人卷了钱财就可以走了。”
“凌姨只怕是不愿见你的家人吧。”绛华点点头,“我觉得她这样做,也没什么。”
裴洛疾步走到那座小院门前,敲了两下门,也等不及有人来开,就推门进去:“凌姨,我们准备离开南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