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还有心去君自醉讨论国事,应该不打紧。”林未颜握着拳,神采飞扬,“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去北关打胡人?大丈夫在人世一遭,就该学那些马革裹尸、扫除匈奴的气魄。”
裴洛笑道:“如果我们都能带兵,那南楚真是没人了。”
历朝历代,靠皮肉生意营生的,从来都被人看不起的。
君自醉再繁华,也不过是青楼蜀馆中的一家,放不上台面。
裴相爷从头到尾,就一直绷着脸鲜少说话,将气氛衬得沉闷至极。洪晔一直尴尴尬尬地赔笑着,还是憾动不了裴相爷半分气势。
林未颜支着颐想,难怪当年慕天华为镇南将军、裴绍相爷为督军,会将北燕人杀得大败,直bī对方的都城临汾。这就是气势啊,千人难敌的气势。
秦拓在座,脸色不算太好看,不过神态和往常一般。裴洛知道其间那些小纠葛,走过他身边时也就微一颔首算是招呼过了,要他讲些酸话去安慰一个情场失意的儿时同窗,还不如直接让他去和秦拓打一场定胜负。
裴洛环视一圈,果然看见那日观礼时候为立储争执不下的几位大人都在座。拥立的不管是太子、晋王,或者是赵王,大家在对抗北燕这一点上还是一致的。否则,就算将人送上皇位,江山却不保,还有什么意义?
林未颜听那些人翻来覆去说些北关的军情,实在气闷,这些他在兵部的卷宗上都看了不下十遍,不由低下声音问:“裴兄,你说相爷是不是从来没有到过君自醉?”
裴洛淡淡道:“怎么可能。”
“那可奇怪了,我头一次来都没这样。”
裴洛一挑眉,瞥了对方一眼,默然不语。从小爹爹对他都是不假辞色,读书习武都十分严厉。他开始以为自己是庶出,所以不讨父亲喜欢。
后来才知道,其实自己比两个兄弟都更像父亲年轻时候。
不论长相,还是做派,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才更加痛恨自己流连烟花之地。
忽听洪晔大声问道:“依裴相所见,我南楚和北燕这一仗是谈和,还是主战?”
慕天华忍不住笑着说:“不如洪大人先说一下自己的想法罢。”虽然同对方并没有什么嫌隙,只是看不过一碰上棘手的问题就推给别人的态度。
裴相爷搁下酒盏,斩钉截铁、一字一缓道:“主战。北燕人胆敢出兵进犯,我们和他们谈和,岂不是助长了对方气焰?”
话音刚落,当即有好几个官员赞同。
裴洛坐在末席,本来也没有他自抒己见的余地。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也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的确是一件自豪的事情。
最主要的事情一旦定下来,席面上的都松了口气,又闲闲地聊了一阵,开始有人先起身告辞。不一会儿,酒席就散了。
裴洛跟在父亲身后走出君自醉,忽听父亲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那个被你包下来的教坊曲娘呢?带过来给我看看。”
裴洛一怔,不由道:“已经不在君自醉了。”
裴相爷突然一掌拍在门口的石狮头上,语气不善:“你将她赎身了?”
裴洛微微咬牙,低下眼道:“是的。”
“畜生!”裴相爷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你大娘给你找了侍妾,你从来不看一眼,却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现在倒好,gān脆来金屋藏娇了。”
裴洛抬起头,一声不吭,左颊微红。
裴相爷一把抓过他的手臂,重重推了一把:“你带路,我今日倒要看看把我裴绍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