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转过头,笑着道:“未颜兄现在艳羡也来不及了,慕小姐已许给我大哥。”
林未颜摇摇头,长声叹道:“艳羡倒是有点,可临到头,只怕也不愿。慕小姐虽好,可还是及不上兄弟们一起逛勾栏。娶了亲可就束手束脚,难办。”
两人勒马停在明月楼下,立刻有人过来接过马缰,引了二人上楼。
才进酒楼,立马有人举着酒盏过来,大声道:“裴督使,迟到该不该先罚酒三杯?”
一时间,雅阁中净是嘻笑怒骂的声音。
裴洛慡快地接过酒盏,连gān三杯,微微笑道:“这样可好?”
“宣离兄没的说,就是慡快,我薛延没白jiāo这个朋友!”递酒的男子生得壮实豪迈。可惜薛家一直是世世代代的大儒,薛延几度想从军,都被父亲拎回来,用孝经镇住。
裴洛将折扇放在桌边,伸手拎过一坛酒,到了满满一碗,递给薛延,慢慢道:“薛兄也请,总不至就我一人喝了罢。”
薛延几口喝gān了,刚把碗放下,又见裴洛倒了满满一碗。总算有人看不过去,出声道:“宣离兄,你这可不是要把薛大壮灌醉才甘心?”
裴洛旋身在桌边坐下,手中折扇一顿:“也罢,免得到时候喝醉了,又生事端。”
林未颜取笑道:“裴督使今日初到兵部,可是不甚烦忧哪。”
裴洛想起之前,再回想过去在监察司的日子,颇为感慨:“今日一到兵部,我才知道,朝廷同原来的监察司还是不一样。大家说起话都装着心直口快、几番做作,哪里同自家兄弟一般?”
此言一出,在座的兄弟都颇为伤感。
林未颜摇摇头道:“这可不是酸了么,这些话都放回去,好好的别讲这个。”
裴洛一笑而过。
他临窗而坐,突然想,会不会有一日回首,想起今日少年得意、鲜衣怒马,最后徒剩了感慨?
一顿饭后,旧时监察司的兄弟各自散了,裴洛和林未颜则骑马回兵部。
还未走近兵部,只听庭前传来说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两个。
只听一个说道:“听说洪尚书在午饭之前还特意找裴相爷的二公子话家常来着,这老狐狸,过得四平八稳的,哪里都不得罪,哪个都不怠慢。”
“其实何必呢,裴二公子不过是庶出的,再多殷勤也没什么意思。我看这裴二公子一早懒洋洋的,像是放纵过度,成不了气候。”
“不过生得一副好模样,将来攀上郡主公主的不也是一样。你我就没这个福份了。”
林未颜举步走进门,轻轻咳嗽一声,里面说话的声音顿时止了。
裴洛不以为意,慢慢踱步进去,只看见两个穿着墨绿官袍的嗖的一下子没影了。官袍同官阶大小有关,绛红深紫为贵,浅蓝次之,墨绿又低于浅蓝。
裴洛的官阶是从五品,服浅蓝。
林未颜被分在外堂,很快就同他分道了。
裴洛走近内堂,在自己的案前坐下,翻看起剩下的卷宗。刚好看完最后一卷,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见洪尚书又走过来,身后有人眼疾手快,拉来一张椅子。
他站起身,只听洪尚书笑眯眯地开口:“贤侄,今日早朝时候圣上特别提起今年南巡的事情,听圣上的言下之意,似乎是有心将这趟差使jiāo给贤侄。”
裴洛立刻了然,当即道:“洪大人栽培,裴洛不敢忘。”
他想着洪晔同爹爹不算政敌,但是也没什么jiāo情,突然叔侄相称,却是来攀jiāo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