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华看见huáng伯依旧眼带血丝地乱转乱找,扬声道:“huáng伯,你看大huáng回来了。”huáng伯转过身,喜笑颜开,大声道:“大huáng,我的儿!”
大huáng从绛华手臂上跳下,后腿一蹬,前腿直立窜向主人。huáng伯抱住大huáng的身子,转了一圈,激动地说:“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大huáng抓了抓胡子,歪着头道:“喵。”huáng伯更是动情,一把将猫搂紧了,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大huáng,你以后别乱走,外面坏人多……”大huáng垂死挣扎:“喵、喵呜……”
huáng伯一手搂定大huáng,方才注意还有别人,老腿都软了:“秦、秦少爷!”
绛华记得翠衣说过,府上还有一位秦拓少爷,是慕家远亲,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难怪会觉得眼熟,可不正是十年前在渡台踩着她的小黑胖子么?真是冤家路窄。
秦拓笑了一笑,道:“huáng伯,你莫要惊慌。我只是过来看看表妹而已。”
huáng伯定了定神,换了个恭敬的语气:“秦少爷,小姐一早去了裴相府上,您不如晚点再过来。”
秦拓摇摇头:“我坐着等一会就好。”他衣袖一拂,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住了,回身看着绛华。huáng伯连忙推了绛华一下,小声道:“快去给秦少爷带路。”
绛华向秦拓走去,脑中那小黑胖子的脸和眼前人的一对照,不由打了个冷战:这前后就像是两个人。估计秦拓全身上下的肉一块块堆起来,还不如当年还是扁南瓜的时刻来得多,更不要说拿现在那长眉俊目的模样和过去对比了。
绛华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喜欢的,于是对于过去的仇怨轻易释怀了。
秦拓见着她走过来,淡淡笑道:“你随了绯烟多久了,她现在还好么?”
绛华道:“我才随着小姐五六日,觉得小姐看来起色不差。”只不过被那位年轻风流的裴督使气到了。
秦拓低头沉思,睫毛细密,遮住了眼,像是勾着一丝明媚暖日。突然他别过头,轻轻一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措辞似的:“你,莫不是在……同情我?绯烟是我表妹,由不得我不惦记在心上。”
她立刻道:“绛华不敢。”一面在心里想,这个人真是典型的口不对心、欲盖弥彰,明眼人一下子就瞧了出来,他竟还在那里遮遮掩掩。至于同情,她不明白是什么,人都喜欢将一件事想得复杂,在心里弯来扭去地拧着,怎么还分得清哪是哪。
她引秦拓在别苑主厅坐下,忙着端茶端点心。其实刚来两日,她连一个茶盏都端不稳,还打碎了绯烟最喜欢的那套茶具。她其实很想用法术将那茶具修补好,只是怕这样做了,会把别人吓到。
绛华将茶盏端到秦拓面前,秦拓没接,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绛华心中不解,不禁道:“秦公子……?”
秦拓像是反应过来,抬手就着绛华的手接住茶盏。绛华站在那里,收回手也不是,继续让对方用手按着也不是,只得又道了一声:“秦公子?”她话音刚罗,就见秦拓一手端着茶盏,空闲的那只手出手如电,向她肩上一推。绛华凭着本能刚要出手,突然心念如电,只是微微侧开身子一避。
秦拓这记掌风正好击在她肩上,感到对方不像有内功护身,连忙一偏力道,将桌上的茶具盘子扫到地上,瓷器碎了一地。绛华只听耳边风声,竟是被这力道击得飞了起来,正想着该怎么收场,突然腰上一紧,秦拓低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绛华姑娘,你来历不明,我才出手试探,得罪了。”
绛华微拧秀眉,心里沉了一沉,抬起头正好看着秦拓低着头,发丝垂在散侧颜边,长眉俊目,温润如玉。绛华勉qiáng按捺住心中涌起的杀气,她毕竟是妖,对于不友好的对待都会异常敏感。
正当她气息渐平之时,忽听绯烟的声音由远及近:“绛华?表哥?你们在做什么?”
秦拓一松手,绛华被推开两步,没能站稳,一下子坐在碎瓷片之中。她抬手在地面上一撑,正要起来,只见慕绯烟走近两步,语气焦急:“绛华,你别动,小心割伤了!”她转头吩咐翠衣:“叫人来将这里打扫gān净。”
绛华一僵,抬起手发觉底下果然有一块碎瓷片,她的手心却没有被划破的痕迹。
这下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