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华走过那人身边,歪着头笑得很无邪:“我有那么丑,让你吓成这样么?”
那领路的看见她眼中瞳孔突然一缩,似乎有一阵杀气飘来,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用颤抖的手指点着她。
绛华笑了一笑,抬脚跟上慕绯烟。
翠衣念念不忘在刚才的口舌之争先输了一着,忍不住道:“你不是长得丑,是恐怖,我第一次看见你可吓死了。你跟着小姐,会将满城的王孙公子吓跑的。”
绛华语气轻缓:“这样的话,那些王孙公子也太没胆识了,赶紧回家绣花读书的好。”
翠衣被呛了这一句,一时想不出拿什么来反驳她,隔了片刻总算开口道:“你身在农家,一定不知道这里有两位公子,美名满城,才不是没胆识的人。他们啊,一位是裴相爷的公子,单名一个洛字,官拜从五品的督使。另一位是慕家的远亲,秦拓公子,今后可是要继承我家老爷的衣钵。”
绛华对凡人没什么在意的,她想着和自己同族的那几位公花jīng,才是容貌俊美、仙气飘飘,更不要说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位仙君,虽然已经不太回想得起那位仙君的面貌,但是还记得他回头笑的一瞬间,chūn风拂面、眼前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第三章
绛华转眼在慕府待了五六日,在府中上下也很快熟悉起来,从厨房的大娘,到管门的大伯,居然没什么人嫌弃她凄惨的右脸。厨房的张大娘摸着她的头说:“可怜的孩子,好好的一张脸给那些天杀的狗qiáng盗弄花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以后的话,也不是不能变回来,只是绛华看的久了,要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会觉得不习惯。
看门的huáng伯隔三差五塞给她些偷偷借了厨房熬的汤:“绛华,你要把身子养好了才行,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想,好好待在小姐身边。”
绛华的身子好得很,所谓“过去的事”也没留给她什么yīn影,总的来说,她活泼健壮得就连一头老虎也打得死。
那日,绯烟由翠衣陪着,去了裴相府同裴夫人说话去了。慕绯烟原本想要绛华陪着,可绛华自知自己这张脸实在太显眼,万一将娇滴滴的裴夫人吓坏可不好。
慕绯烟走了,她便闲着没事做,转身去给厨房的张大娘打下手。张大娘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异常勇猛,抬进慕府的要有几个屠夫才能按住的背上生着倒刺的野猪,被她手舞菜刀,一招九龙取珠就此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传说张大娘在进慕府做事前,嫁了一个流氓,成天混迹勾栏赌场,婆婆管教不好儿子,气得服砒霜自绝,被张大娘硬生生用水和jī蛋清灌了回来,然后两人抱头痛哭。后来那流氓欠债不还,被人砍死街头,张大娘出不起钱买棺材,正好碰见慕大人,得以觅到一条过活的出路。
绛华一次问张大娘:“如果那人被灌了钩吻,你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她也只是随口问问。天下至毒有三样,牵机、钩吻、鹤顶红,随便哪一样喝下去就可以直接办后事了。
张大娘拍着胸脯,自豪地大声说:“只要是刚灌下去的,就是鹤顶红我也能让那人全吐出来。”
绛华肃然起敬,没想到凡间有如此巾帼女英雄。
她觉得作为女子,一定要向张大娘看齐,顶天立地才是正道,是以十分亲近,时不时去厨房帮忙。
绛华还未走到厨房,迎面走来看门的huáng伯。对方明显魂不守舍,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几分,低着头走过。绛华停住脚步,牵住huáng伯的衣袖,问了一句:“huáng伯,你怎么了?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huáng伯抬起头,老眼浑浊,浑浊中又夹着血丝:“绛华啊,我的大huáng……它、它一早就不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