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chūn同迎chūn闻言面面相觑,不免有些咋舌,果真福兮祸兮,但是不可否认那位公子对她们有恩,也确实给了她们在狱期有间gān净的屋子。
贾府自己做的孽,不能因为人家将这层遮羞布揭开便去怪罪人家。
所以,当探chūn听着这个消息心中只觉很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许是落难后他是她唯一能看见的阳光罢,如今这阳光暗淡了,她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阳光了罢。
若要说起探chūn为何拒绝了润玉仙让她归位,大抵还是因为冥冥之中她更喜欢这个有人情味的人间,她放不下这里的所有。
而且,即使润玉仙说得十分隐秘,但她一下便得知润玉仙所谓的归位,便是让她们逃避罢,逃避将要面临的风霜。但她是谁?她不会逃避,她一定会依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世间找寻一席之地。
翌日,探chūn便央着迎chūn同去送这位亦仇亦恩的人最后一程。
她看到那位曾经神采飞扬的公子,眼中除了灰暗再也找不出任何色彩,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未知的路。
探chūn见他如此,不知为何眼里忽然落下了几滴泪。
她眼见他筑起高楼,眼见他宴请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探chūn看到押送沈公子的人是位同他年龄相仿的青年,问过路人才知道,那原来是曾经落难的北静王。路人皆在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曾经趾高气昂抄捡北静王府的沈公子如今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等探chūn同迎chūn托人找到一间gān净的屋子入住时,金陵天空飘起了棉絮般的细雪,一点点落在瓦片上凝结成霜,转眼迎chūn今年也该十四了。
探chūn看着正在里屋里专心做女工的迎chūn,不知为何眼眶突然热了起来。
这半年,她将那些田地jiāo与莺儿哥哥让他租于佃户,她们每月靠着收佃租,又有闲暇时做的女工,日子眼看着舒适起来。但,家中无长辈,她们这些女儿家又不能抛头露面,该如何解决这婚姻大事着实是个难题。
昏huáng灯光剪影将迎chūn鹅蛋脸染上一层yīn影,探chūn想了想最终还是道:“二姐姐,我本不应该说这些话,但着实因为家中无长辈,妹妹就大胆说了,姐姐眼看着就要十四了,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