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打梧桐乍起南风,黛玉从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凉意,旋即将轿帘放下。
看着轿中已等候她许久的润玉,忽觉有些心神不宁。
润玉默然拉过黛玉在身侧坐好,见小姑娘若有所思,不由开口问道:“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许是下雨天心里怪闷的”黛玉闭了闭眼轻倚轿壁,绞了绞帕子,终究无话。
润玉见小姑娘又快缩至轿角,心下微叹,转而轻柔捞起小姑娘至肩头,有意教导:“跟你说一个故事罢。”
黛玉鼻尖萦绕着润玉衣上的清香面颊已然通红,只敢低低嗯了一声权当回答。
“传说湘西有个神秘的部族,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九黎,曾是战神蚩尤的后人……”还没等润玉说完小姑娘绞着帕子低低道:“亏你还是天帝呢,也好意思说出传说这两个字。若是如此我们这些凡人就更不知这是真的还是杜撰的了。”
润玉知小姑娘心情烦躁也不恼,耐心劝道:“这世间之事又岂是天帝能尽知?凡事当留三分余地,这般才能有退路,不易被人抓住话柄。”
“少拿你们那套道学的话来哄我,我打小便是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才不管有没有退路。再说若是人人都是如此史书便不要写了?通篇尽是据说,大概,也许,皆用好词好语掩盖事实,那还写来做甚?”黛玉也知不应当同润玉置气,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就是想生气。
润玉不争辩,只看着独自气嘟嘟在生闷气的黛玉,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丝道:“傻丫头,我知你是为刚刚王府的事情而烦心,你且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黛玉微怔,揉了揉帕子下意识道:“我自是不明白那个丫鬟与王府有何恩怨,至于水湘郡主…总感觉她的笑意不达内心。虽说这些我这个外人无法评判,但是我想说前来赏花的闺阁小姐都是无辜的……到底不该……”黛玉没有说完,张了张嘴到底没能继续说下去。
“你瞧你,才说史书又怎么忘了?史书上多少事例证实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没有人会在意成功之前付出的是什么,是鲜血还是黑暗,世人所能看到的不过是胜利者所拥有的鲜花和瞩目。”润玉垂了垂眉眼道:“我一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无辜的,最多归结于他们倒霉罢了。但你不一样。”
黛玉闻言一怔,正好对上了润玉睁开的星眸,耳边只有他温润却坚定话语,她记得他说:“唯有你让我感受到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