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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遇子房

刘邦亦叹道:“十数年来,我所见过的英雄谋士多如牛毛,其见识、才思、智谋、兵机,无一出先生之上者。”不敢以愚兄自居,改称先生了。

这一改口,张良大为感动,正欲出示那块绘有文曲星君的玉佩,忽又转过一念:不行,报仇要紧,复韩要紧,我若将玉佩一出,沛公岂肯放我去他处。如此一来,复韩便成泡影,百年之后,先父先祖,问起我复韩之事,我将何以回答?玉佩虽未曾出示,但却跟定了刘邦,被刘邦委为厩将,负责兵马事宜。二人食则同案,寝则同榻,连卢绾都有些嫉恨了。这一日,军至一个小镇,卢绾飞马来报:“秦嘉、景驹皆为人所杀!”

刘邦且惊且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声说道:“俚语有谚,‘人走背运,喝口凉水也塞牙’。我的运怎么这么背呢?想投谁,谁就出事!”

张良劝道:“沛公不必悲伤,那秦嘉既为楚臣,却追杀楚王之令尹,分明也不是一个正经货色,杀了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关键是,他是被何人所杀,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刘邦忙将眼泪拭去,颔首说道:“先生所言极是,能够杀了秦嘉和景驹,想来也不是一个凡人,应该问他一问。”卢绾接言道:“杀死秦嘉之人,确也不是一个凡人。”

刘邦道:“谁?”

“项梁!”

“项梁?”刘邦一脸惊讶道。

同是反秦义军,且是,项梁举义之后,一直盘踞会稽,未曾向外扩张一次,为什么突然向秦嘉、景驹发难呢?

卢绾道:“这事还得由叔孙通说起。叔孙通和孔鲋私交甚笃,见其死于秦嘉之手,又气又愤,欲要为孔鲋报仇,势力不及。又恰逢楚王遇难,恰巧章邯遣师进攻广陵。他便对召平说道,凭你我之力,广陵难保,倒不如渡江东去,伪称楚王尚在,要项梁去攻秦嘉,梁必听命。这样一来,既可报孔鲋之仇,又可步出困境,一举两得。望召公三思。召平连道,此计甚善。遂率军东去,矫命拜项梁为上柱国,且传语道:“江东已定,请即西向击嘉,击秦!”

梁信以为真,就带了八千子弟,逾江攻嘉,行至东阳,出书招降陈婴,得两万余人。继而又得黥布、吕臣,又得三万余人。于是,项梁属下的兵士有六七万人,至于战将,除项羽、季布、钟离昧、周殷、周兰、宋义、武涉、丁公、桓楚、龙且、虞子期、利己、黥布、吕臣、项伯、陈婴之外,尚有一个项庄、项佗、项声、项襄,统乃项梁族侄。

这十几员大将,六七万兵马,一股脑儿压到郯城,秦嘉如何抵挡得住?连战连败,被黥布一槊取了性命。景驹虽逃出城去,却死于乱兵之手。”

听卢绾这么一说,刘邦第一个反应,便是投项梁去:“项氏世为楚将,素有威名,项梁叔侄,又是英武绝伦,不愧将种,我若向他借兵,万无不允之理!”

张良颔首称是,沛公当即催动兵马,径奔郯城。果如刘邦所料,那项梁见刘邦面貌不俗,又有一个张良相随,且那张良还是项伯的恩人呢!二话没说,借给刘邦兵士五千,战将三员:项佗、丁公和虞子期。加之刘邦、张良的兵士,拥众达七千余人,浩浩荡荡杀回丰邑。

雍齿见刘邦势大,不战而逃,投奔魏国去了。沛公跃马进入丰邑,传集父老子弟,训责一番。

众人统皆谢过,乃不复与较,但改丰邑为丰县,筑城设堡,并向项梁告捷,送还项军。刘邦旋接项梁来书,特邀他至薛城商议另立楚王之事。问及下书人,方知自刘邦离开郯城后,项梁挥师击彭(城)击薛(城),一举而下,遂移军薛城。与此同时,项羽受命攻襄(城),遇到顽强抵抗,城克后尽屠城中之人,鸡犬不留。听了下书人之言,刘邦许久无语。赴郯借兵之时,项羽因公外出,未曾谋面。只听人言,他力可扛鼎,气可拔山,似此等英武之人,千载难遇。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这般残暴!张良命随侍之人将下书之人引进馆驿,盛宴款待。

而后,张良笑对刘邦问道:“沛公莫不是在为项羽屠城一事而心怀忧愁?”

刘邦叹道:“秦始皇战败六国,一匡天下,论智见谋略和武功,三皇五帝不及,只因存了个残暴之心,尸骨未寒,义军骤起,千辛万苦挣来的一个偌大江山,眼看就要落到他人之手。项羽小小年纪,一出师便尽屠襄城之人,其残其暴,较始皇尤甚,怕是难成大事呢!”

张良哈哈大笑道:“沛公见识,向来是高人一筹。项羽屠城一事,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怎的如此想不开,实在让人费解!”

刘邦又是一声叹息:“莫说一个成人,就是一个婴儿,娘为生他,受尽十月怀胎及分娩的诸般痛苦,方才呱呱坠地,容易吗?至于一个成人,父母将他抚养成人,又要费去多少心血和银粮?岂能说杀就杀,且一杀便是成千上万,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呢?先生说我费解,我还觉着先生费解呢!”

张良也不和他辩解,连道:“好好好,您不应该高兴,您应该哭。但我问您,诚如您言,项羽成了大事,您怎么办?”

刘邦愣了一愣,是啊,项羽若是成了大事,我怎么办?人都说我有帝王之相,相从之人,也认为我有帝王之相,才愿意跟着我南征北战,赴汤蹈火,等我为帝为王之后,好共享荣华富贵。若让项羽成了大事,为王为帝,我只有老死丰邑,抑或是向项羽俯首称臣了。我若是一称臣,相从之人怎么办?我怎么如此糊涂!他长身而起,向张良深作一揖:“多谢先生提醒!”

张良忙起身还了一礼:“沛公不必如此客气,请坐下,我还有话要说。”

待刘邦落座后,张良方才说道:“对于项羽屠城一事,您不只要感到高兴,还要设法讨好项羽。项羽这一次屠城,必将受到众人的指责和非议,压力一定很大。您要多多恭维他,大谈屠城之利,挑动他的狂妄之心。他杀人越多,您距离皇帝宝座就会越近。”

刘邦连连颔首道:“多谢先生赐教,我一定谨记在心,遵嘱而行。”

果如张良所言,项羽屠襄归来,自以为立下了不世之功,趾高气扬。孰料,众将吏见了他,竟无一人向他庆贺,反倒有些敬而远之,甚而当面指责,就连视如生父的项梁也说他过于残暴。他觉着委屈,又无处倾诉。唯有刘邦,大赞其为,说自楚王起兵以来,凡义军与秦廷的国军接仗,从未有过胜绩,这是唯一一次,大长了义军的威风。他还说是那城屠得也好,你襄城原为魏地,秦灭尔之国,屠尔之民,尔不思报仇,反而助纣为虐,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留之何用?且是,项将军首次带兵征战,不屠城何以立威?带兵之要,贵在立威,司马穰苴为立威斩了王之使者,孙武为立威斩了王之爱妃,白起为立威坑杀赵卒四十万。此三人者,皆为前朝名将也。他们可为之事,将军为甚不可为?

刘邦一席话,说得项羽心中热乎乎的,满面感激地说道:“知我者,沛公也!”

刘邦摇首说道:“什么沛公?那是我自己给自己一个胡乱的封号,将军若是不觉着在下出身于乡村僻野,在下想攀一个高枝,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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